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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北方雪狐 于 2016-3-18 08:50 编辑
春天的短章(组诗)周村/北方雪狐
<>如果有一天
如果有一天非要终老
我愿意那是在清晨
雾岚纱薄萦环,露珠圆润通灵
星子黯淡,月牙尚未隐去
远处几声狗吠,证明我一生里还有过些许动静
小草在拱土,尘世也许还有未了的牵挂
太阳很快要升起来了。一些生命
刚刚诞下。一些死亡,正在加速。
而我,只是其中的
微微下沉的,一小部分
<>所谓三月
要通晓占卜、爻辞、天象
要让一匹发情的牝马踏遍危崖
要允许桃花燃尽胭脂
要抱紧河流消逝的永夜
要敢于指正一把口琴遗落的心病
要把去年六月的蛙声擦得锃亮
要学会爱一个腼腆的菇凉胜过爱惜自己
最好,能插上一双羽翅
一头栽进这阳春的蔚蓝里
像只不归鸟,射出滑过天空的印痕
<>无题
每一朵春花,都是一座小小的庙宇
有香,无香
有色,无色
有性,无性
如小沙弥双手之间的空,盛满了虔诚的持戒
每一朵花,也必定有着
各自禅定的去处
<>无题
星光垂下,寂寞上升
春天在另一座城市里打开樱花的通道
飞跃的声音,在今夜,挂满了疾促的翅膀
回忆的路也许坎坷
隔着世界上最黄的一条河流
我慢慢找回了露水里熠熠的姓氏
还有平原尽头返青的麦浪
<>活着
相对于故乡的阒寂,更多时候
我们只是一尾尾游鱼,从僻壤的水道
被裹挟进激流,荡入更深的河床
直至漫漶到了大海,不得不面对逼仄的生存
和时而塌陷了的生活。有时,我们
不能够畅快地发声,或者直接就禁锢了自己
但,警觉和警醒,砥砺和淬火。使我们
像一把炼炉里的刀子,不停地切割生活的洪流。
更像一枚撞运的铁钉,寻找着命中的漏洞。
<>三月
野草酝酿暴动
花朵甦醒色情
春风,从来都是个十足淫逸的婊子
她,追随一河的流水荡漾斜去
而天空,已蓝到无可再蓝
一群青头小和尚
是这个三月的桃枝私自受孕的密诏
<>提灯的人
盛世如危崖,用仅存的一口气
提稳内心的执念,遍插206块骨头
一俟遇到霍霍的雨水,便顺势点燃那星星点点的绿火
<>春天,来打开这些闭合的栅栏
几只小麻雀
纵身一跃,踩上栅栏。它们
时而啁啾几下,声音怯怯的
像枝头病疼的花苞
忍着不开,也绝不招摇
就等一场春雨了
这已钙化了的江山
便会从一排雌性的栅栏开始
宠遍世间的美色
<>春天,遂想起
鸟群水里飞
游鱼天上游
东风从西边刮来
诸多良辰美景,被流水般运送
像时间把人群从清晨吐出来,旋即
又把人们从暮色里吞回去
是谁锁住了这一切?又再把这一切稀释?
一生,宛若一瞬
桃花刚刚红了半边天
果子已在泥土里,翻了好几个跟头
<>春梦了无痕
别和我跳舞,别和我谈情说爱
我在一首“暗香”的歌里已沉溺太久
梦未醒。梦若醒来
桃红已遍地。那时,东风的风
吹过去,万物盎然复苏。我会借势
读春天的经,读冬天的史,读夏和秋遗落的子集
返回头,再怎么看,那西窗含着的远山
仿佛都是一部白雪皑皑的
命运断章
<>鹧鸪鸟
整个三月
我都听见一只鹧鸪鸟
在不停地叫。它停不下来
白天叫,夜里也是
好像整个三月都是它啼来的
直到有一天
忽然听不见它的叫声了,我才恍然
其实,三月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三月里诞下的和逝去的,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只不过是童年的那只鹧鸪鸟
重新飞来,又飞去了一次
<>在河边
风一吹,河水漾开层层的褶皱
这要比沾着薄雪的冰面活泼多了
而这,才仅仅是三月的开始,与以往比
水上和水下发生的故事,并没明显的区别
水鸟们依旧三五结伙,斜去横来
几尾游鱼,则带起了泛着棱脊的波纹
两岸灰褐色的树冠,早已渗出淡淡的青濛
河对岸,一群小孩子叽叽喳喳地嬉闹着
几枚风筝,是天穹中无忧无虑的静物
<>在鹤伴山
登上鹤伴山顶
终于离虚蹈的天空又近了七百多米
脚下踩的,除却崚嶒的岩石
就是砂砾瘠土。不过,那些腐植下面
很快会有尖尖的嫩芽拱出来
也会有山兔野獾狐狸出没其中
此刻的三月,阳气上升
山中空气,清冽甘醇,远处不时传来
白头鹎和蓝矶鸫若有似无的鼓噪
杂树林子铺排下的虬枝铁冠,仿佛临阵的士兵
此刻,如果俯瞰远方,便会勾起一段段过往
是的,在尘世庸扰了这么多年
好像唯有现在,安闲,清静
甚至连整座连绵的山脉
都成了我内心深处天赐的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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