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老县旧人之王俊俏

李建华

老县旧人之王俊俏
高青 李建华
赵金举家住在老青城县西街，生得方脸阔耳虎背熊腰，老婆更是浓眉大眼膀大腰圆，但是无论两口子怎样忙活，一辈子拾掇出个半瘫儿子后，不管再怎么折腾也没了戏。
赵金举开了间烧饼铺子，日子还算过得去，但是愁人的儿子大生早到了延续香火的年龄，可儿媳妇还不知在谁的肚子里搁着。急得赵金举天天提着刚出炉的烧饼往媒婆家跑，媒婆也出大力，丑的、聋的、瞎的、瘸的……反正是不正常的说了一个又一个，但结果只有一个——丘月的麦子黄了。不是人家闺女一看成天躺在床上关键是不知下面那东西还能用不能用而被吓跑的，就是赵金举的儿子自己被吓得用两手滚着跑的。
赵金举一气之下去了趟山西，那边有个老亲。让人惊奇的是半月后竟用毛驴驮回来个十五六的如花似玉的大闺女，一根乌黑发亮的的大辫子甩到腰间，清秀的眉毛下一双会说话的水灵灵的大眼睛，白皙皙的皮肤嫩的一掐就能掐出水来……
街上那些大姑娘小媳妇老娘们都有些怨怨的：人家爹娘是怎样生的啊！就是那些老爷们们听说了也忍不住纷纷跑到赵金举家去买烧饼，都磨磨蹭蹭的没话找话，可眼一直在山西姑娘身上飘，没出息的竟看直了眼口水横流。气得赵金举拿着擀面杖吆喝：拿上烧饼的赶紧倒埝！气得老娘们们也找上门来吼：作死啊，不过年过节的买烧饼做啥咧？再说买几个破烧饼还用买一年？
老爷们们平时嘴上不说什么，可喝了酒都忍不住的嘀咕：操，真俊俏啊，要是能搂着睡上一觉死了也值！另一个立马答腔：他娘的，绝对值！老爷们打听出山西姑娘姓王，叫王花花，可老爷们们私底下都叫她王俊俏。那阵儿赵金举家的生意也出奇的好，烧饼都打不出来卖，每天家里都是水泄不通门庭若市。
但是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日他娘，二个月后王俊俏竟结婚了——和赵家的瘫子。老爷们们一个个咬牙切齿：他娘的，没天理！并且，一个个都喝的酩酊大醉，回到家都把老婆好一顿揍，最后又好一阵折腾。
儿子的终身大事解决了，按说赵金举可以好好享福了，但事事难料，小鬼子来了。老青城县驻扎着一个五十多人的鬼子小队和一个二百来人的皇协军中队，主要任务是为鬼子大队筹集军粮。这下可苦了全县的老百姓，藏在地窖里的粮食都被挖了出来。没有麦子，老赵家的烧饼铺也开不下去了，不光是烧饼铺开不下了，连吃饭都成了问题，手里就是再有钱，买不到粮食也是白搭。赵家的瘫子虽然是个废人，但干起那事来不但不废，而且还像猛虎下山，五年多一口气鼓捣出六个种。一家老小饿得上气不接下气，急得赵金举跑到瘫子跟前指着额头眼斜着王俊俏大骂：色孩子啊，还能干点别的吧！吓得王俊俏再也不敢让瘫子近身，憋的瘫子夜里嗷嗷直叫。
这样的日子熬了不长时间，赵金举两口子先后驾鹤西游。这样，那些半大小子老爷们们更是有恃无恐，肚皮都添不饱，可并不妨碍都天天挤到赵家养眼，每天都像开堂会一样热闹，个别胆大的借口要火点烟趁机在王俊俏屁股上抓两把或是在脸蛋上摸两下，得逞的会恣得疯了一样的兴奋好几天。瘫子看到会火急火燎的气得在床上乱爬，老爷们就越是放肆，在满屋子的哄堂大笑中瘫子只是气喘吁吁的干嚎。
这下王俊俏的日子更难过了，一个二十出头的外地小娘们守着七张大嘴。那些家里条件稍好点的会隔三差五的偷偷塞给王俊俏半块馒头或是几个玉米饼子。松驰的肚皮慢慢圆满了，瘫子看着自己的种们不再饿得上窜下跳竟也渐渐的停止了嚎叫。一大帮老爷们里也真有几个是对王俊俏动了感情的，王俊俏也能感觉出来，于是在半推半就间也就成了事实。瘫子也嗅出了些味道，可平静的像没有知觉一样。王俊俏在那几个人的指点下找到了不留种的法子，瘫子也恢复了以前那种生龙活虎。
那年冬天是百年一遇的大寒，东街的陈老二有天出门棉帽子被大风刮跑了，回到家进屋两手一搓耳朵，咔嚓一下竟掉了下来。那年，光县城内就冻死了老些人，乡下就更不计其数，那些老爷们们也天天缩在家里不再来了。王俊俏家买不起过冬的碳火，屋里冷得像冰窖，六个孩子连冻带饿得嗷嗷直哭。  
邻居大娘看不去了，就过来劝：唉，这世道，不让老百姓活啊，你那些娃子……唉，自古笑贫不笑娼啊！
看着六个孩子残弱的哭声和瘫子游丝的气息，王俊俏心一横就在家做了……瘫子也主动的配合着，把自己和孩子们笼在偏房。王俊俏打扮起来娇艳的让人眼花缭乱，还没怎么招呼就应接不暇，那些大户还有存货，虽然担心世道，在家都小心翼翼的掐着指头过日子，但对王俊俏都舍得出手。日子滋润了，孩子们都又红光满面，连瘫子也活蹦乱跳得恢复了劲头。
瘫子家日子好过了，但县城里小鬼子的日子却惨了，前方催要军粮，但缴上来的数还不够一半。那天，一鬼子少佐带着一队鬼子来到老青城县城，对着鬼子小队长先是一顿耳光又是一顿八嘎后扬长而去。鬼子小队长就叫来又一些小鬼子和带杠的皇协军先是挨个一顿耳光又挨个一顿八嘎，接着小鬼子和皇协军就全部出动了，一个小鬼子带着四个皇协军挨家挨户的搜粮食。
当从王俊俏家搜到几大口袋粮食外带一些老古董后，小鬼子就把皇协军轰到了院子外，自打进门后小鬼子就犯嘀咕：真是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小鬼子一把抓过王俊俏扔到床上就扑上去撕扯衣服，全然不顾床上的瘫子。看着自己的媳妇撕心裂肺的哭喊挣扎，刚才还吓得哆嗦成个筛子的瘫子突然一个激灵，搂起炕砖就朝小鬼子砸了去，疼得小鬼子一下子滚下炕，操起刺刀就一阵猛砍……
在邻居们的帮助下安葬了瘫子，王俊俏就领着六个孩子回了山西老家。街坊们都认为王俊俏不会再回来了，但让人想不到的是几个月后王俊俏竟又独自一个人回来了，而且是打扮得花枝招展。这样一来比以前更加妩媚动人，也更加骚气。让人更想不到的是，王俊俏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和小鬼子的翻译官混到一块了，整天的挎着手出双入对。气得老爷们们大骂：无心无肺无情无义不要脸的婊子！
后来让人更更想不到的是王俊俏不但和小鬼子的翻译官搞到一块，还竟然去兵营做饭伺候小鬼子们了。老爷们们跳着脚大骂：婊子啊，就是脱光了白给也不要的烂货啊！
那天，有人看到王俊俏晌午一只手挎着个篮子从小鬼子的兵营出来后直接回家关上了大门，傍晚又两只手挎着篮子去了兵营。
那声巨响是人们在快吃晚饭时从小鬼子兵营方向传来的。第二天好事的就打听出了消息，小鬼子们在吃饭时突然发生了爆炸，除了几个当官的和站岗的小鬼子外，其余的全炸死了，一共三十多个小鬼子……
老爷们们都叹息：老天爷啊，保佑王俊俏能跑出来啊……真想不到啊，烈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