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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辽阔之海 于 2016-11-16 12:49 编辑
老家有前后两个院子，后园里有一株很大的老枣树，每年树上都会结很多枣，是父亲在自己这个岁数时栽种的。这棵树，从不歇气，一直茂盛着。近几年，枣子熟了，收获却少，每每不很熟，一场秋风，便落好多，枣子也越发木质，少了些脆甜。收下来的枣晒干，过年蒸年糕，也送本村有嫁娶的人家做卡花，鲜枣已经很少摘了吃，也或者去时错过了时机。
小时候，每个秋天，伯母便会央求我们姊妹挎上布书包，爬上树去摘枣，伯母在树下仰着头，指点着，这个那个，摘最好最大的一头红一头还青的枣子，这样的枣在高度数纯粮食酒里滚一遭，再放进瓶瓶罐罐里密封起来，冬天拿出来吃，好吃得不得了。每年秋天，老人孩子，都围着这株枣树转，许多的欢乐，有树上到树下，有院里到屋里。父母忙着一家人吃穿口粮，自是没有时间在树下逗转。伯父伯母走远，姊妹们也都各自奔了自己的生活，枣树也在老去。弟弟在老院子的前面又盖了新院子，并且是楼房，爬上二层楼的房顶上，伸手就能够到树枝，摘枣更方便了。只是再没有人做醉枣，也没有人再爬上树去摘枣，老枣树寂寞着。
每一次回家，都会去后院走一趟，看看枣树，看看院子里散养的鸡鸭，呆呆的，站一会……
弟弟的前院里，也有一株枣树。这株树是谁栽的？没有问，不是父亲在时栽的，就是弟弟栽的。或者是那株大树的徒子徒孙，这株树开始也是结大树一样的枣子。前几年，弟弟嫌弃枣子不甜，找来有嫁接技术的人嫁接成冬枣树，从此树上的枣子又大又甜，还长很多，树下又热闹起来。弟弟说每年结枣二三百斤，树上的枣子成熟期向后拖延了近两个月，更不用再醉枣了。
母亲走时，这株枣树还很小，也就刚嫁接，还没开始长枣。这株树印在脑海里，更多是因为父亲。春、夏、秋，三个季节里，每一次回家看父亲，我都搬了椅子放在枣树下，让父亲坐在树下，看着我给他清洗被褥衣物，甚至洗澡理发，夏天就把椅子放在树荫下，春秋就把椅子放在树下光线的缝隙里，不冷不热。秋天枣子熟了，父亲，也会拿着拐杖给我勾下树枝来摘枣吃，够不到他便轻轻一个一个敲，我就尽力去接着，不让枣子落地。不小心接不住枣子落在地上，就碎了，这样的时候，父亲会笑着嗔怪自己笨。父亲在的最后一年的秋天，很少自己摘枣吃，他的肠胃不好，也都劝他要少吃，他看见我们在枣树下吃枣，很是眼红。看到他馋枣子的样子，也忍不住摘了塞进他的衣兜里。每每吃枣子时，父亲便不再埋怨弟弟干啥都不中用，父子是冤家，从没有好语对弟弟。
父亲走了，是不是让冬枣树打了一个寒颤，没有人知道，这两年枣子结得更多了。阴历十月一，是个祭奠的日子，约了大姐一起回家，一进家门，抬头就看见冬枣树上树叶都落光了，只剩下满枝冬枣像是漫天的星星，红得发了紫，一个个闪着亮光，姐妹一下暖了眼。迎出来的弟弟笑着说：“都熟透了，你们再不来，就怕落一地，风一摇，就担心！”
弟弟拿起大扫帚，扫干净了院子，打枣。这一天，姊妹都在树下，我和大姐，姐夫，爱人四个抻起大布包，弟弟一个人拿了竹竿压住树枝轻轻摇动，又大又圆的枣子稀里哗啦落下来，有的落在头上，也有的在布包里撒个欢落在了脚边，连着枣子的树梗跟随着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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