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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有所乐征文] 石头缘
周村、张志成
退休后的2011年,我站在南京栖霞山顶的望江亭上,举目远眺,1971年我工作过的南京炼油厂的高处,挂着金光闪闪的六个大字,“栖霞山练油厂。”脚下是滚滚东去的长江,江南岸的栖霞山、紫金山等众山头如一个个巨大的虎头俯视着长江,把个六朝古都拱卫得如铜墙铁壁一般。难怪诸葛亮曾说“秣陵, 是个虎踞龙蟠的地方。”
把眼光收回,我看到了记忆中的那块石头,上面已坐着一位老人,我站在他的身后,看到他的电脑上有一行字“煤碳十裂化十加氢等于甲烷。”是谁有这么超前的意识?我好奇的转到他的正面,看到他眼镜的右边有一块硬币大小的烧伤疤,心中一惊,难道是他?我40年前不知姓氏的恩师?就弯下腰问道:“老人家,你认识我吗?”他看了我一眼,果断地摇了摇头。
40年了,足足半生,谁能认出谁呀?我就耐心的说:“你知道南京炼油厂吗?”他点了点头。“我是40年前山东实习队的,你想起来了吧?”他还是摇了摇头。我有点沉不住气,急乎乎的说:“你拉过粪车吗?记得有位小伙帮你拉车爬坡吗?”
见他眼睛一亮,慢慢的站起来,指着坐下的石头说:“你就是……”“哈哈哈哈,”我俩同时大笑:这就是我俩约会的地方呀!
40年前,他是错划右派分子。由于我帮他拉过粪车,星期天我俩在此相遇,他知道了我的文化水平太低,我俩就坐在这块石头上,他开始给我补课。记得最清楚的是他把各种钢材,管材的计算公式,和简单的识图制图写在了我的日记本上。就是这点知识可真帮了我的大忙,上世纪80年代末厂里考试长工资,我一年之内升了三级,也为后来干个体户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为此我时时想念着我的恩师,因为不知道他姓什么,这些年来音信全无。
“忘了谁也忘不了你,”他说:“我常对我的家人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那个时侯,不用说别人,就是我自己洗完澡换上衣服,吃饭时还觉得指甲缝里有臭味呢。40年后才遇到你,是缘分呀,走,到我家坐客去。”
一辆轿车从山顶调回头,下来两个年轻人没好气的说:“爸爸,快走,家里有人等你好久了。”不由老人分说,一人替他拿书包和电脑,一人扶着他就走,他一边回头一边向我招手。我一边摆手表示不去了,一边大声的喊:“老人家,您姓什么来着?”
风声和汽车的马达声中,听不清他姓钟还是姓丛,汽车鸣一声笛向山下驶去。
他40年说过的一句话又在我脑海里出现,“人生如叶,知识万岁!”
201703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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