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没进过理发店,都是父亲亲手为我理发。父亲并不是专业理发师,自然手艺很一般,好在我也不讲究什么发型,只要头发弄短了就成。父亲给我理发理了多少年我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每次都是父亲把我按在椅子上,带有些强迫。 父亲手上那把理发推子不是太好用,不知是因为旧了还是父亲没调整好,它在行进过程中老是夹头发。当看见我龇牙咧嘴,父亲拿着推子从我的脑袋上离开,拔走几根毛我不知道。总之,生生被拔毛,是一会儿一拔一会儿一拔,我就坐不住了。坐不住我想走,可是想走我又走不了,于是,我只有强烈抗议。
很多年以前,去理发店理个发大概也就两三毛钱,很多年以后我才理解,父亲给我理发并不是要省那三毛两毛,他是把儿子当成个宝,儿子的脑袋瓜由他亲自修理,那肯定是一种享受,理完发后左看右看、前看后看,绝对是相当地有成就感。
记忆中印象最深的是,父亲为了能给我理发,对我进行了投资,忘了,给三毛还是给两毛。我接了钱,成了习惯,不给钱不让理发;既接了钱自然不能再强烈抗议了,被拔毛时只有一口接一口地倒吸凉气。
很多很多年以后,父亲老啦!头发都白了,而且头顶的头发也失踪了,看上去油光放亮。父亲每次去理发店理完发回家都唠叨,大意是:头发不多,理发钱却一分不少要!况且,只是把转圈的头发用推子推去,推成个光头,不仅不耗费时间,也没有多少技术性可言。
一天,父亲买回一把新推子,对我说:来,给你爸理发,理上三回就够这推子的本儿了。我很高兴啊,不由想起自己小时候父亲给我理发的情景,此时,换了儿子给老子理发,意义绝不是一般。
开始给父亲理发,我可是从没给人理过发的,手上功夫不到家,一推子下去将父亲拔得倒吸凉气嗷嗷直叫。我放慢速度耐心细致,不敢大意,笑着对父亲说:老爸,还记得我小时候您给我理发吧?要不,我也给您三毛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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