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连载小说】女人活着（修正更新中）

湘飘若慧 · 发表于 2017-9-5 23:00:53

第九章

医院里，住院部的，玉梅哭倒在地，她不知道如何踏入病房，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床上的孩子。雨寒，才三岁，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虽然玉梅知道对这个孩子的成长她注定要让她过的比同龄孩子缺少很多，但是玉梅从来没想过要把孩子抛弃在病床上。最终这个女人还是进了病房。对床的母子是城里人。那位妇人似乎看了静静的坐在床边看孩子发呆的玉梅。说：“大姐，没凑到钱吧？要不这样吧，我给你两千块钱，你把孩子给我吧，我能给她治过来我就赚个闺女，我要是治不过来我就当赔上了，我就喜欢闺女。”

“什么？不行。。。。。我不能卖她。”

“大姐，我这是为你好，你看那么小的孩子扎那么多针，我看你也是实在为难。这样吧，你把你家大哥叫来。咱商量商量。”

“我。。。。。。”玉梅一时没了主意，是的她没有钱给雨寒治病，要是人家能有钱给治了说不定就给了女儿一次机会，人家条件也好，可能雨寒就会少吃很多苦。可是。。。。。。玉梅觉得心好像被刀子割了一般的疼。

“卖了吧。反正咱又没钱给她治。”这是作为谭雨寒的父亲谭志杰进门说的第一句话。

“什么？她可是你的亲生女儿，俗话说虎毒不食子。你怎么可以这么对你自己的亲生女儿？”玉梅再也忍不住了，她到底嫁了一个什么样的夫君？

“就因为是亲生的，我才不忍心看他跟我受罪。把她给别人说不定会比跟着咱享福呢。再说你不是想让雨柔上大学么？两千块钱足够了。”

“不行，我不同意，没有钱我去想办法，我不会花我卖妹妹的钱去买我的幸福。”谭志杰的话音刚落，雨柔就进来了。

“娘，你别难过，我回家帮您筹钱，妹妹咱一定得救，我相信咱一定能过去这一关的。”雨柔安慰着玉梅。是的，从8岁那年，雨柔就学会了自己坚强，自己想办法，上学带的煎饼夏天爱长毛，她就自己偷偷的趁同学们午睡了自把煎饼放在太阳底下晒干，然后泡着吃。14岁的雨柔现在是班上的班长。学习老是冒尖的。她从来不觉得自己哪里比别人少什么。她觉得她的母亲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母亲。她觉得她可以帮母亲照顾好妹妹。

“舅舅，麻烦你借我点钱救我妹妹行么？”

“借什么钱？救什么救？也不知道你妈妈是怎么想的。谭志杰就是个混蛋，生了个你遭罪了不说，还得再生一个，要我说没钱治就别治了，早死了还早托生个好人家。”舅舅还没说话，一旁的舅母发话了，那刻薄的话一句句的刺激着雨柔的耳畔。

“你说啥呢？雨柔是个孩子。”舅舅看着雨柔紧咬的嘴唇跟紧攥的拳头，小声呵斥着身边的妻子。

雨柔轻声的笑了，她抬起头冲着舅舅舅母笑笑说：“没事，你们没有，我再去想别的办法。”说完转身走了。跑到大门外，雨柔用力吸了吸鼻子，把眼角要流出的泪硬硬的咽了回去，因为她知道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雨柔跑遍了村里村外所有的亲戚，凑了500块钱。500块钱就可以让雨寒住一周的医院了。雨柔把钱放在玉梅手上的时候，玉梅哭了。

看着病床上头上扎着吊瓶的雨寒，雨柔说：“妹，没事，有姐在，姐不会苦了你，姐比你大10岁，姐绝对不会再让你受姐经历的委屈。”

湘飘若慧 · 发表于 2017-9-5 23:09:02

本帖最后由湘飘若慧于 2018-5-3 23:26 编辑

第十章

或许是雨柔的坚强感动了上苍。雨寒不久就退烧出院了。出院那天谭志杰没有去。玉梅自己抱着雨寒回了家。其实玉梅特别不想回家的，但是除了那里她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地方去。那是个炎热的夏天，那条从镇上到村里的路边上摆满了许多卖水果的。

“妈妈，我要吃。”怀里的雨寒忽然不听话起来，她挣扎着要从妈妈的怀里下来。眼巴巴的看着路边的西瓜摊，为了显示西瓜的成熟度，商贩们都在西瓜上切一个很小的三角形，雨寒挣扎的下来。就那么蹲在了西瓜摊的旁边，眼睛直钩钩的看着那个红红瓤的三角形。

“孩子要吃么？大姐给孩子买点吃吧？”卖西瓜的是个四十来岁的男人，作势就要给玉梅挑。

“奥，不用了，谢谢。雨寒听话咱不吃，妈妈带着水呢。来喝水吧？”玉梅摸了摸干瘪的口袋，伸手就要抱起雨寒。

可是雨寒并不吃妈妈那一套，她撇着嘴看着妈妈。抽泣起来。

“大姐，没钱么？孩子实在想吃，就吃了这个小三角吧？”男人把那个长长的小小三角拿起来递到雨寒的手里。

三岁的雨寒贪婪的看着那红红的瓤子，还是抬起头来看了看玉梅的眼神。那可怜巴巴的眼神深深的烙在了玉梅的心里，那么疼。

“吃吧。大爷给你你就拿着吧。”玉梅说着一边转向那个卖西瓜的男人，“谢谢啊。”

雨寒拿着那个小小的三角形，轻轻的吸进小嘴里，又拿出来递给玉梅吐字不清的说:“妈妈也吃。”

“不用，雨寒自己吃吧。妈妈不吃。”看着大病初愈的雨寒拿着那点小小的西瓜知道递给自己的时候，玉梅觉得心都碎了。她把雨寒紧紧的抱在怀里，看着雨寒一点一点的吃了红红的瓤子又用舌头舔着白白的皮瓤。眼泪又一次的掉了下来。雨寒一直把那个小小的三角形西瓜皮攥在手里不肯丢掉。对于这个三岁的孩子来说，好心卖瓜大爷施舍的这点三角形西瓜是世界上最美味的东西了。

“雨寒，听话扔了吧，回去妈妈赚了钱就给雨寒买，买大大的一块。”玉梅终于劝着雨寒把那个被她小手抓的都已经变色的西瓜皮给扔掉了。但是雨寒那个眼神，却如针扎般扎到了这个母亲的心里

湘飘若慧 · 发表于 2017-9-24 00:13:36

本帖最后由湘飘若慧于 2017-9-24 00:18 编辑

第十一章

  雨寒病好后，玉梅一直没有问谭志杰关于金指环的事情，虽然有好几次话都到了嘴边最后还是硬硬的咽了回去，她不想挨打，也不想吓着雨寒，雨寒吃西瓜的情节一直深深的印在了玉梅的心里，这个母亲睡梦中好几次都梦到了那个三岁的小身影蹲在西瓜摊旁边，那个眼神，那个贪婪的眼神，那个被抓变形的西瓜皮，一幕幕都如电影边在她的脑海里闪过.她现在满脑子想的就是怎么让雨柔好好的上学，怎么让雨柔走出这个山村。走出这个家。她觉得有文化很重要。有了文化就不用抓泥窝窝。就不用挨打，就不用伸手问别人要钱花。

转眼又两年过去了，雨柔初中毕业了。村里很多学习没有雨柔好的都去考试了，玉梅知道雨柔一直都是拔尖的好学生。雨柔的小舅舅当老师，他不只一次告诉玉梅雨柔的英语学的特别好，将来会是一颗好苗子。玉梅不知道英语是什么，她只知道弟弟是当老师的，弟弟说的就是对的。玉梅今天特意用油炒了咸菜给雨柔摊好了煎饼，她想让雨柔吃点油水好好的把试考好。连雨寒在旁边吵着要吃，玉梅都不让。雨柔则在一边复习功课。她相信明天她一定能考好的。只有考上了中专，她才有机会出去。

“炒咸菜干吗？这是给谁做的饭？”听到谭志杰的声音，玉梅心里就开始哆嗦，她又想起了那次小米事件，她慌忙站起来用煎饼布子盖住。“没做什么？”

“闪开，什么叫没做什么？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是给你闺女弄的呢？谭雨柔，我告诉你，让你上完初中就不错了，你别想考什么中专大学。你赶快出去找地方上班，找个人家嫁了就行了。你不是上学的料。”这个男人一把夺过雨柔手里的课本，三把两把就撕的粉碎。

“你干什么？孩子出息了将来你也跟着享福不是？”玉梅上来就夺。

“滚开，我享什么福？我这辈子都不会指望她们的。”谭志杰一把推开玉梅，玉梅没有站稳倒在了地上。

“娘。。。。。。妈妈。。。。。。。”看着倒在地上的玉梅，雨柔跟雨寒大声的喊着。

“娘什么娘？她死不了。你给我进东屋里去。”就这样雨柔被这个称为父亲的男人拖进了东屋那个只放柴禾的房间里，并且咔嚓把门锁上了。“没有我的允许，你休想出去，听见没有？我就不信我治不了你.”

  雨柔没有大喊也没有大叫，她很冷静的看着这件装满柴禾的房子，她记得这个房子有个小窗户的。只是满屋的玉米桔堵的看不出了方向。

看着大女儿被关起来，听着小女儿的哭泣，玉梅觉得心里跟着了火似的那么着急。为了雨寒不被吓着，她一直在苦苦的哀求着谭志杰。可是这个男人跟铁了心一样，吃了玉梅给雨寒准备的饭，上床睡了。

  玉梅则站在东屋的门外，一个劲的喊着雨柔的名字。她怕这个孩子会有什么想不开的。

“雨柔，娘有办法让你出来，但是你必须出来马上走。娘给你做的饭，你爹都吃了。娘不敢跟他硬来，娘怕吓着雨寒，雨寒还小。”

“娘，没事，没有饭我就不吃，我愿意马上走，只是我走了，他再打你怎么办？”

“没事，雨柔，你告诉娘，你爹给你撕了书，你还能考好么？”

“娘，能的，我一定能考好的。”

  “好，雨柔，你只要有信心，娘你不用担心。你快点从冲门口那墙上的窗户里爬出去。你把柴禾挪挪，我在外边给你听着你爹的声音。”

  就这样，雨柔出去了。腿被玉米桔给拉破了。脸也划破了几道。就这样，雨柔连夜告别了母亲。虽然她很放心不下母亲，但是她知道她必须走，只有走出去了，才有机会让母亲更好过一点。

“叮叮铃铃”考试结束的铃声响了，雨柔站起身来。周围的同学都陆陆续续的站起来走了出去。

“你考的怎么样？”

“我爹今天给我买的油条，我娘给我煮的鸡蛋。我爹说吃一根油条和两个鸡蛋会得一百分。”

雨柔听着同学们的话语快速的走过。晚上没吃饭，早上没吃饭，中午了，下午还要考两场，为了不被同学们知道她没有饭吃，她快速的走到了校园外的小树林里。

她拿出以前记得笔记仔细看着。是的，没有人会给雨柔买油条，也没有人会给雨柔煮鸡蛋，更没有人告诉她吃一根油条两个鸡蛋会得一百分，雨柔只是自己知道把试考好是唯一的希望。只有成功没有失败。

这个炎热的夏天，在这个浓密的小树林里，有一个瘦瘦的身影坐在树下的地上，看着笔记本，远远的看去显的是那么的孤单与心酸

湘飘若慧 · 发表于 2017-9-24 00:20:53

第十二章

那晚雨柔逃出去以后，意料之中的玉梅又遭到了毒打，整个过程玉梅一直把雨寒紧紧的抱在怀里。她紧紧的闭着嘴巴，只是使劲的抱着雨寒，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雨柔一定能考的很好的。雨柔有了出息她挨多少打都值得了。

很顺利的，雨柔成绩出来了，她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w市的师范大学，玉梅很高兴，她把家里的猪卖了，带着雨柔去扯了布，

雨柔长这么大以来都是靠着舅舅活着邻居给的旧衣服长大的，衣服虽然破，但是玉梅都给孩子们收拾的干干净净的，为了不让同学笑话雨柔穿的衣服有补丁，玉梅缝补衣服的时候都缝的细细的。

“娘，不用扯布，回头爹又该跟你打架了。”

“没事，你爹没有打我，你没看娘脸上没有伤么？”玉梅一边说着一边拿布打量着雨柔的身子。站起来的时候，玉梅皱着眉头用手捂住了头。

“娘，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啊？”

“没事。就这块吧，老板多少钱？”玉梅把手放下来笑笑说。最近玉梅老是感觉头疼，玉梅知道原因，因为现在志杰学精了，他打玉梅再也不打脸了，他开始打头。一直打昏过去。玉梅去看了村里的大夫，大夫说是脑震荡，玉梅不懂啥是脑震荡，只知道不是什么大毛病，也就没往心里去。看着雨柔关心的样子，玉梅觉得特别欣慰。

“妈妈撒谎，妈妈挨打了，姐，你走后那晚上爸爸打的妈妈好凶。雨寒都吓哭了。”这时一边的雨寒说话了。

“娘。。。。。对不起。。。。。”雨柔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该怎么表达这份心疼。她只是看着故作坚强的母亲心疼的掉泪。

“雨柔，没事，娘没事，别哭，你只要出去了好好的学习，好好的长出息，将来找个好工作，找个好婆家不要再过娘这样的日子就行了。”玉梅给雨柔擦着眼泪哽咽的说。

知道雨柔要去上学了，谭志杰满肚子的不高兴，但是因为不需要出什么费用，他也就没再做什么更过分的举动，雨柔去上学那天，雨柔，玉梅还有五岁的雨寒当然谭志杰也破天荒的去送了，因为村里的人都知道雨柔考上了。见了他都说：“听说你闺女考出去了？你真不赖。”谭志杰觉得脸上特别有光，好像雨柔所有的成绩都是他的功劳一样。

火车站上，玉梅说要照全家福，难得一家人聚在一起。就这样，玉梅跟谭志杰坐在凳子上，雨寒坐在玉梅的怀里，雨柔站在玉梅跟谭志杰的后边，拍了第一张全家福。

照片是黑白的，照片洗出来的时候，雨寒高兴的看了又看，她说：“妈妈，你看我们这张照片我们的衣服都是新的。”

湘飘若慧 · 发表于 2017-9-24 00:22:16

第十三章

雨柔刚走那晚开始，玉梅就开始整天的担心着，她不知道雨柔在外边会不会习惯。以前雨柔在镇上中学读书的时候，玉梅想了会跑去看看，但是W市玉梅没有去过，玉梅有想过去送她，但是去的话就得多一个人的车费，玉梅觉得不跟把车费省下来给雨柔让她在外边用用。但是隔天看到同村的雨柔同学妈妈，她们都说去送孩子上学了，回来说那些看到的听到的。玉梅觉得特别心酸。但是人跟人没法比。她更相信雨柔自己也会适应的很好。

雨柔上学后不久，雨寒就到了上幼儿园的年龄。6岁的雨寒已经开始学着每天帮妈妈做家务了。玉梅最近老是头疼，眼睛也开始看不清楚，每次低头低的时间长了，玉梅就会头涨的发疼。玉梅越来越没有以前的精神，她开始去看大夫，去拿药。

雨寒的印象中妈妈就是个药罐子，幼儿园里，雨寒经常被小朋友们笑话说：“谭雨寒，你妈妈是个药罐子，你爸爸是个瘦猴子。”每当此时，雨寒就特别生气，她会回击说：“你妈妈是狗熊，你爸爸是胖猪。”为此，雨寒经常跟小朋友打架。

每次打完架，老师都让雨寒罚站，雨寒就不明白为什么罚站的都是自己而不是别人。回家告诉妈妈的时候，妈妈总告诉她咱穷咱别跟人家计较，咱别跟人家打架，打伤了没钱看病。每次听完妈妈的话，雨寒就特别不明白，为什么穷就该受欺负。

村里的河边有一片小树林，每年秋天那里都会落下很多的树叶，雨寒就喜欢跟着村里的姐姐们去那里收树叶，回来烧火用，6岁的雨寒总是拖着一个大大的编织袋装了满满的叶子骄傲的把它连拖带抱的抗回家，然后坐在灶前烧着自己捡来的树叶，觉得特别自豪。

这天，雨寒又跟往常一样拖着一大兜树叶回家，刚到家门口。雨寒就听见玉梅咳嗽的声音，走进院子里发现，玉梅正在用院子里的小灶放上个小鏊子烙煎饼。可是火怎么也不着。冒出来的烟呛的玉梅眼睛红红的不住的咳嗽。

“妈，怎么了？不着就别弄了。”

“雨寒回来了？今下午这火就是不着了呢。你快去一边，别呛着了，咳。。。。。。咳。。。。。”玉梅一边说着一边重新拿火柴点火。

“谭雨寒吃不上饭喽。。。。谭雨寒的妈妈是个药罐子。。。。。。谭雨寒的爸爸是只瘦猴子。。。。。。。”这时村里那几个小男孩又来了。

“你们再说。。。再说我就揍死你。。。。”雨寒气极了，她抓起地上的石头就要扔。

“就说，就说，咋了？我不但说我还要把你的破鏊子给你掀喽。”没等玉梅跟雨寒反映过来，几个孩子已经一块石头扔在了鏊子上，瞬间鏊子裂了，就那么断成了两半掉在了冒着烟的柴灰里。。。。。几个孩子也在那一瞬间转身跑开。

“你们太过份了，看我不砸死你。”雨寒说着就要往外追

“雨寒，不要去。。。。。。”玉梅紧紧的拖住了雨寒。

“为什么？他们太欺负人了。”雨寒眼睛通红通红的。她努力的拍打着妈妈的手，大声的说：“为什么为什么穷就要被欺负？为什么？”

可是玉梅什么也没有说，她只是紧紧的抱着连蹦带跳的雨寒抽泣着。是的，玉梅理解雨寒的愤怒，但是她最近身体不好了。她不想女儿因为这个得罪了村里的干部，那个砸烂鏊子的是村长的孩子。玉梅不知道在这个没有男人爱的家里，再在村里得罪了人她跟女儿的日子该怎么过。她宁愿忍着也不要去反抗。

夜晚，就在这个小院子里，一个被烟灰熏的脸上乌黑的抽泣的母亲抱着个手里抓着石头连哭带叫的孩子，旁边的灶里只剩下一个被灰染脏了的煎饼。。。。。。

湘飘若慧 · 发表于 2017-10-17 22:27:15

第十四章

那天傍晚，雨寒在玉梅的怀里哭哑了嗓子，整晚上她都没有跟玉梅说话。从小在这样的家庭里长大，雨寒特别的敏感。6岁的她就开始羡慕小朋友家的和睦。在她幼小的心灵她特别希望自己可以跟爸爸妈妈合合气气的坐在饭桌前吃饭。她特别想自己家里的人也可以跟隔壁小磊哥哥家那样，吃饭的时候可以用盘子装菜，菜里不要有那么多水，那么少的油，馒头不要那么酸。她也想吃饭的时候爸爸可以逗逗自己。可是好难。每次吃饭妈妈都是先用碗给爸爸盛出来，然后娘俩才就着锅台坐在马扎上吃。

“炒的什么菜？一点油也没有？我整天在外边累死累活的干，你就给老子吃这种没盐少油的饭么？”接着趴的一声筷子被扔掉的声音。雨寒紧张的回过头去，还没等她反映过来，妈妈手里的馒头被打掉了。

“吃什么吃？你有什么资格吃我种的粮食？”玉梅的手哆嗦了一下，嘴张了好几张，看了几眼身边的雨寒，愣是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把馒头还给我妈妈，你凭什么不让我妈妈吃饭？”6岁的雨寒看着妈妈的表情心疼极了，她实在看不下去了，这样的情景每天都在上演着。确切的说她恨爸爸。恨眼前这个男人。

“小丫头，你再说一句，信不信老子连你一起抽了？”

“抽吧，你把我抽死吧。”雨寒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站在谭志杰的面前。

“雨寒，走，跟妈妈走。。。。。。”玉梅紧紧的拉着雨寒的手就要往外走

“不走，我就不走，妈，你让他抽死我。”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啊？他真会打你的，打死了你，妈妈怎么过啊？雨寒听话，跟妈妈走。”玉梅死命的拖着雨寒。哇哇大哭

“整天就知道嚎丧回来我就够了。”说完，谭志杰恨恨的甩门走了。

晚上，雨寒被玉梅紧紧的搂在怀里，玉梅一直都在喃喃的说着以后不要搀和她跟爸爸之间的事这样的话。迷迷糊糊中，雨寒睡着了。睡梦中的雨寒忽然被一声声谩骂声惊醒了。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爸爸又再打妈妈，她看见妈妈被爸爸压在身下，妈妈脸色苍白的躺在那里。爸爸手里拿着树条抽着妈妈的头部。那一瞬间，雨寒觉得浑身的血液沸腾了，她飞快的跳下炕，从外屋里拿了菜刀就那么楞楞的站在了谭志杰的身旁。说：“你再打我妈妈一下，我就给你砍上。”不知道是雨寒的气势真的下到了这个粗鲁的男人，还是这个男人凑巧累了，谭志杰终于从玉梅的身上下来了。

炕上的玉梅一直就那么脸色苍白的躺着，雨寒害怕极了，她跑出去喊邻居的大爷来看妈妈。在大家又掐又捏下，玉梅终于回过神来。

“妈。。。。。。。妈。。。。。。。。呜呜。。。。。。“雨寒看着玉梅睁开的眼睛哇哇大哭。

“没事，妈妈没事。好孩子不哭了。”玉梅挣扎着起来把冻得冰凉的雨寒抱在怀里。

“妈妈。。。。。。。我跟他说。。。。。说了。。。他要再打你。。。。打你。。。。我就一刀子捅。。。。捅了他。。。。。。”雨寒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

“唉！！真苦了这孩子了，玉梅你俩到底怎么了？谭志杰去哪了？”邻居大爷心疼的抚摸着雨寒的背。“两口子怎么闹别吓着孩子不是？”

“嗯，大哥，麻烦你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这大半夜打扰你睡觉了。”

“你不用送我，快点哄着孩子睡觉吧，大妹子，你的苦大家都看到了，你要坚持住，雨柔毕了业有了工作就好了。”说完邻居大爷出去了。

就这样山村里这间矮矮的小屋里，白白的窗户纸上倒影着炕上一对相偎的母女。那么单薄那么的忧伤。。。。。

湘飘若慧 · 发表于 2017-10-17 22:32:35

第十五章

村里的人都说玉梅疯了，现在雨寒那些小伙伴的口头语都变了，变为：“雨寒是个没人要的孩子了，雨寒的妈妈是个疯子。。。。。。”好几次在放学的路上，雨寒会被这些“高干子弟”们围着喊叫。为此，雨寒没少跟他们打架。虽然妈妈经常跟她说：“穷就得受人欺负的话。”但是在雨寒看来，是不公平的。

“雨寒妈在家吗？”

“奥，在家，这不是文成妈吗？有事么？”

所谓的文成妈就是村书记的媳妇。文成妈是个胖胖的女人，仗着自己男人在村里的地位，总喜欢到处的说东拉西的，看谁都不顺眼。是典型的得理不饶人的主。玉梅慌忙的从屋里跑出来。

“来，来到屋里坐吧？”

“不用了，大嫂，你家雨寒呢？不是我说你，你看你家雨寒一个闺女家咋把我家文成抓成这样？”女人一边说着，一边把身后的男孩推了过来，这个叫文成的男孩脸上被抓的一道一道的。眼角也破了。正撇着嘴掉泪呢。

“雨寒抓的？不好意思啊。妹子，雨寒到现在还没回来呢,我去找她回来，当面教训她。”看着文成脸上的伤，玉梅觉得自己心里的火蹭蹭的上窜。她心里开始怪雨寒的不听话。玉梅是个爱面子的女人。她觉得被人家指责到脸上是一件很耻辱的事情。

“妈。我回来了？”随着声音，雨寒蹦跳着回来了，雨寒此时是很高兴的，虽然刚刚在路口跟文成打架，被摔的胳膊有疼，但是她心里特别的解恨，临回家之前，她拍了拍身上的土，故作轻松的蹦跳着跑进了家门。

“啪”还没等雨寒反应过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迎脸而来。雨寒本能的伸出手捂住了脸。“妈，你干吗打我？”紧接着雨寒看到坐在门口的文成妈，跟文成那得意的笑。

“快跟文成道歉。你说我平常是咋教育你的？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不要打人，你说一个闺女家，咋还打架？”此时的玉梅又顺手摸起了地上的笤帚。

“就不，我干吗要道歉？是他先骂我的，凭什么要我道歉?你打死我，我也不道歉。”

“我让你不道歉，我让你嘴硬。”玉梅又一次抡起了笤帚。

不知道被打了多少下，雨寒一直瞪着眼睛看着那个挥着笤帚打自己的妈妈，自始至终她都没有道歉，她只是用那种恨恨的眼光看着一边幸灾乐祸的母子俩。

夜里，睡觉的时候，雨寒都没有跟玉梅说一句话，上炕的时候，打架摔的胳膊，跟妈妈打的屁股让她费了好大的劲。躺在炕上的雨寒一直都是半侧着身子。玉梅也一直没跟雨寒说话。她看着雨寒自己艰难的上床。看着雨寒半侧着身子睡觉，看着雨寒那倔强的表情，玉梅觉得生气极了。这个孩子的倔脾气让她担忧。

“雨寒，雨寒。。。。。。”深夜里玉梅忽然惊醒了，她飞快的跑到雨寒的房间，她看到睡梦中的雨寒皱着眉头，侧着身子睡着。玉梅轻轻擦了擦额头的汗，重新回到炕上。梦里的情形仍在，梦里的玉梅把雨寒打死了。。。。

之后的很长的一段日子里，玉梅经常莫名其妙的想起文成妈妈的指责，莫名其妙的想起雨寒那副倔强的表情，然后她就会感觉莫名其妙的心烦。雨寒经常莫名其妙的被玉梅追着打。从村里打场的场院里追到马路上，追到家里，雨寒躲在屋里，把房门堵上，玉梅在外边晃动着门，那单薄的木门，那框框当当的声音几乎充斥着雨寒的整条神经。

湘飘若慧 · 发表于 2017-11-5 23:58:23

本帖最后由湘飘若慧于 2017-11-6 00:00 编辑

第十六章

随着时间的推移，雨寒已经开始习惯了玉梅的所有改变，虽然她特别不相信母亲是病了，但是每天晚上被玉梅抱着说对不起的她，开始明白母亲真的事头脑有病了。姐姐去上学已经一年了，为了省路费，雨柔除了过年回来一趟，一直都没有回来。对雨寒来说，姐姐的回家才是自己最幸福的事情。因为姐姐回来了，妈妈也特别的开心。

今天又是姐姐回来的日子，雨寒早早的就来到村里的公路上，她不止一次在车站上看着那隔两个小时才有一辆的公交车，她不只一次的用那种期待的眼光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姐，姐，我在这里。”终于一个熟悉的身影下来了，是姐姐穿着白色的球鞋，上身是个白色的衬衣，外边是一条黑色的背带裙。

“姐，你这裙子真好看，没有补丁。”雨寒围着雨柔的衣服转来转去。没有补丁真好。

“这是校服。”雨柔看着雨寒转来转去的样子，觉得特别的心酸。“雨寒，走回家，姐给你带了礼物，保证你喜欢。”

“礼物？什么礼物？”

“雨寒，过来，你看这裙子，你喜欢么？还有这帽子和小水壶”

“哇，好漂亮。姐。你给我的吗？姐，你哪里来的钱啊？”随着雨柔的声音，7岁的雨寒看到了平生自己的第一件新衣服。那是条连衣裙，上半截是白色的，花瓣领，下边的群摆是粉红色的。在腰部中间的位置有个漂亮的蝴蝶结。雨寒高兴极了，她高兴的抱着姐姐亲了又亲。帽子是个那种可以吹气的猫头，里边还有个铃铛。猫头也是粉红色的。水壶是个椭圆形的，白白的身子，粉红色的盖子。

“姐，真的是给我的吗？我可以穿么？”雨寒摸了又摸。不确定的看着面前正满眼笑的雨柔。雨寒从来没有穿过这样漂亮的衣服。还是新的。

“当然是给你的。姐用奖学金买的。”

穿上裙子的雨寒迫不及待的要跑出去给隔壁的小伟哥看，给经常笑话自己穿补丁衣服的文成看。她又蹦又跳的跑来跑去，她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孩子。她想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谭雨寒也有漂亮的新衣服穿，谭雨寒也会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公主。

那天下午，雨柔一直看着蹦跳中的雨寒，她带着雨寒去拍了照片，照片是黑白带花边的，照片中的雨寒穿着粉红间白的裙子，带着粉红的猫头帽子，背着粉红间白的水壶笑的很开心。

雨寒不止一次的跟小朋友们炫耀着：“这裙子跟水壶还有帽子是我姐姐用奖学金给我买的。好看么？”

阳光下，这个山村里的院落里，一抹小小的粉红如蝴蝶般在奔跑着。。。。。。

湘飘若慧 · 发表于 2017-11-6 00:01:15

湘飘若慧发表于 2017-11-5 23:58
第十六章随着时间的推移，雨寒已经开始习惯了玉梅的所有改变，虽然她特别不相信母亲是病了，但是 ...

第十七章

看着雨寒蹦蹦跳跳的样子，雨柔觉得高兴极了，当然心里也泛着一些酸楚。雨柔还给妈妈带来了一块花布，是让妈妈做褂子穿的。校园里的雨柔是最节俭的，但是雨柔是学习最好的，奖学金总是最高的。同学们都起哄要雨柔请客贺贺，每次都被雨柔委婉的拒绝了，是的，雨柔不舍得，因为她心里装着家里年幼的妹妹跟多病的妈妈。雨柔唯一的期盼就是好好的学习，学扎实了出来找份好工作，好把妈妈接出来，给妹妹尽可能好的生活。她上了个师范类中专，她要让妹妹上大学，她要让妹妹过的比自己更好。

“娘，看我给你买的花布，你拿去做个褂子穿吧？”

“雨柔，你哪里来的钱啊？给我买什么花布？我在家地里来地里去的，哪有时间穿这么脆的衣服。”玉梅嘴上说着，但是手一直不停的摸索着那块花布，脸上的笑容绽开着。玉梅的手很粗糟，放在这块花布上显的特别不搭衬。雨柔觉得心里一阵阵酸楚。

“娘，这是我的奖学金，女儿给你争光了，女儿拿的奖学金是全年级最高的。娘，等女儿将来工作了，女儿会给你最好的生活。”雨柔抓着玉梅的手抚摸着。“明天我带你去镇上医院看看你的头疼。”

“不用，娘没事，花那钱干啥，我现在好多了。只要不老低着头干活就没事的。”玉梅笑着说。她抽出自己的手用身上的衣服擦擦。“娘这手挺粗的，别拉着你。”说着就转身去忙着做饭。

“娘，我来做。”雨柔推开灶台前的玉梅，自己坐了下来，把麦子桔放在灶洞里，点了火，瞬间火开始蔓延开来，噼噼啪啪的响着。

“雨柔，我的闺女。等你毕了业，找份工作，娘是不是就更享福了？”玉梅看着烧火的雨柔问。

“嗯，享福了，娘，到时候我就把你跟雨寒都接出去。让你过最好的生活。”

瞬间，灶洞里的柴禾的噼啪声，屋里雨柔跟玉梅的笑声合成了一曲充满期待的乐章

湘飘若慧 · 发表于 2017-11-6 00:03:07

第十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