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服，那些绽放如花的记忆

云止于水

校服，那些绽放如花的记忆
      博山 李常萍

每周回家，一定要做的事情是给小乖洗校服。

幼儿园的时候，橘黄色和白色相间的棉布上衣，上面总是还有淡淡的奶香味，还有小兽的暖融融的气息。有一两处果汁的痕迹，用尽各种方法也洗不下来。竟然想起他抱着西瓜啃的样子，一缕柔情就在心里缓缓荡开。

小男孩时候的，小小的，写着寨里小学的浅蓝和白两色的校服。五年的小学时光，身高和体重每一年都会变化的时候。由半臂长，到一只手臂那样的衣长。后来是中学，深蓝和暗红两色。再后来，是高中，又是洁白和浅蓝色组合，懵懂而叛逆的少年，依旧童稚的面庞，却是一米八五的身高，瘦削，玉树临风的样子。

不过相似的是夏季的校服，一色的纯白，只是袖口和领口是青色的衣领，或是加了两道细长的红色或白色线条。每一个人到中年的女子，或许都洗过这样的衣服。洗衣服时，内心是柔软的，这儿的一道墨迹，那儿的一行圆珠笔印，或者一处划痕，你轻轻揉搓，洁白的泡沫，你仿佛看到小小少年，端然坐在课桌边，抬着头凝神听讲，偶尔会走神，被窗外一只鸟的啼叫吸引，仔细端详其圆润的眼睛，纤细的爪子，翘着轻盈的尾羽，它正探着脑袋向教室里张望呢。写字的时候，他不小心就把铅笔，后来是圆珠笔，中性笔或者钢笔，划在了校服上。

有时候，同桌会转过头，在他不注意的时候，画在肘弯处一条线。或许，有时候，后排的调皮男孩或女孩会在后背上写几个字，画一些简笔。你看到了，也只是微微一笑。而每一次周末，清洗校服的时光就变得充满了回忆和神秘，充满了暖爱。放满清水，倒入适当的洗衣费或洗衣液，调均匀，会有一些洁白的泡泡漂起来，淡淡的薰衣草或栀子花的清香弥散开来。把孩子穿了五六天的校服浸泡水中。趁着这个时间，取一本书，去阳台上，闻着米兰，有时是茉莉、栀子的花香，看一会儿书，散文，可以短时间读完，不必急于看到迭起的悬念而忘了正事。二十分钟左右，起身，离开阳台。

坐在矮矮的木板凳上，开始洗衣服。总是钟情于这样的劳动，用心搓洗每一处，把那些沾染了泥土，或者笔油的地方，重新打上香皂，揉洗，似乎是在弥补我不曾参与的故事，从中看到我亲爱的小男孩的奔跑，喜悦和委屈。从三岁开始，小乖就不在我身边了。深夜醒来，总觉得要去给他盖被子，却见身边空空如也，不觉黯然神伤。每周一次相见，小时候，打开门的一瞬间，是小男孩“”噌“”的一声，就轻轻跳到怀里，紧紧拥抱着，幸福而伤感。

不知不觉，打开门，迎来的是一个轻轻的拥抱，小小少年已经长成个子超过我很多的大男孩，再也不会跳到我怀里了，再也抱不了他了。慢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很多时候，真的只是远远看着他的背影，下楼梯的背影，写作业的背影，骑车上学的背影。正如龙应台在《目送》中所言：所谓父母子女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读来，释然又心酸，特别想念从前，那软软的小手，那睡梦中沉静的小脸，那奔跑如飞的小孩，那喜欢拍照，摆出酷酷的姿态的小孩，那躲在门后，跑到平顶高处看我离开的小孩，那个每一次我离开会大哭的小孩。而今，依旧是一周见到一次，那样的亲昵很少有了，连给拍照也是偷拍，抢拍，想让你给拍照的时候也是少之又少了。惆怅旧事如梦。

“妈，给我洗校服啊。给我刷刷那双鞋子，好么？”多数时候是不用说的，要洗的衣服都在洗衣机上。每一次都是我喊，还有要洗的衣服吗，都拿过来啊。我这样乐此不疲，手洗衣服是一种享受，连续五天的脑力劳动，四面八方的压力，一到周末，坐车回来，吃过饭就累得想睡去，常常是抱着一本书，就入眠了，醒来，书都找不到了。再看另外一本，后来才知道，是锋儿放到他那边的床头柜上了。所以，安静坐下来洗衣服，对于我来说是一件幸福的事情，既可以天马行空地想象，也可以沉入重温儿子的学校生活，还可以最快地享受喜悦。摆下四五个盆，倒满清水，一遍遍洗过来，几遍之后，水清了。把衣服放在洗衣机里甩干，一件件取出来，晒在阳台上。花草就在半阳光半阴凉中了。

“妈，我校服好香啊，有阳光的味道，还有一种香味。”听到这样的句子，看着眼前如风的少年，花香弥散，一切都是幸福的模样。记得在学生的一篇日记里写妈妈给洗的衣服特别香，有妈妈的味道。或许，多年以后，小乖也会在我为他收藏起来的校服中嗅到这种味道吧，也许就是另外一番记忆了。

我正从洗衣机中取出校服，甩去那些皱褶，挂在衣服撑上，阳台上，又挂满了衣服，随着窗外刮进来的风轻轻摇动，米兰花开了，熏染的整个阳台都清香极了。我坐下，打开韩戈的书《静默有时，倾诉有时》读起来，铅笔在喜欢的句子下画出纤细的横线……

深山樵夫

生活无处不文章，给你儿子洗校服也能写出美文来，才女名不虚传。拜读学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