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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云止于水 于 2018-2-18 23:33 编辑
一枝报得春意来
博山 云止于水
大年初二回娘家。在欢度新的一年来临后,回娘家提上了日程,娘如此重要,人无论活到多么大,只要母亲还在,我们就永远是孩子。
作为嫁出门的女儿,或许远在他乡,只有在初二,才可以放下一切,去奔赴一场与母亲的相约。而我平日都生活在母亲身边,多年来,都不曾初二回家。爹娘他们说等出完了门,再来也不晚。渐已习惯,等这边的亲戚往来结束后,才会回老家。
初二都是随锋儿去看他的干妈。每年如是,和那边的姐姐们也相对熟识,也免去了干妈再次准备酒席伺候我们。
一路上像是车展,是中国最具特色的年味。路上满是买礼品的,红艳艳,高高低低的一大排,各种酒、奶制品等琳琅满目,蜂拥的人群,流水般的购物。买好东西的人们,才上路了。而路途上,常常拥堵。
停车成了现代人最苦恼的事情。干妈住在土山峪村。有些古老的村庄,停下车后。顺着一条小路向北,转角向东,就到了。
木大门是敞开的。走进院子,看到干妈正在院子里,炸东西,铁皮敞口炉子,柴薪在下面静静燃烧,虽听不到噼噼啪啪的声响,乡村的味道已经弥漫而来。蹲下来,轻唤妈,拜年闲话家常。她站起来,给我们找板凳,伛偻着背,走起来蹒跚的样子,真令人心疼。“您对腰怎么了?”“没啥,我的腰没事。”许是坐久了,但她排排着腿慢行,像是企鹅,本是可爱,在人却只觉得心酸。
进屋,这是一间南屋,外间也暗暗的。西间更是黯然一片,床单被子的颜色也看不出,即使白日,也要开着灯。爸独自坐在床头。我们寒暄拜年,他耳背,不大声呼喊听不见。他笑着说:“我真是聋瞎瘸都占全了。”八十多岁的老人,腿有疾。干妈摊煎饼,几年前,他还骑着自行车四处赶集去买煎饼。听他爽朗的笑声,心底万分感动。
二十几年前,他的长子非要儿子,三个女儿后终于有了儿子,却连累父亲丢了工作,新盖的房子也被挑了,真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
而他们所居的房子有久远的历史,是在清朝第三代皇帝时所建造。石头一直砌到屋梁处,这个年代是难以见到了。看门枕石,门槛里外是同一块石头,雕琢得光滑细致,朝外的一面还刻着花草。干爸说西边还刻着麒麟送子和其他图画,岁月漫漶,手艺人不在了,而建筑替他们存在,让后人见证古人的智慧和精湛的工艺。看整个房子是用长方形石头所建,每一块石头都被敲琢得细腻光泽,文理清晰精致,令人叹为观止。只可惜,窗户不大,采光不好。
不久,两个姐姐一家人串门回来了,一起坐在屋里,叙旧。干爸取出柿子饼、猕猴桃、桂圆等招呼我们吃。一杯新茶在手,坐在炉子旁,看水壶里的水沸腾了,白气袅袅,房间里宛如仙境。盖上炉盖,一会儿就被烧得通红。人多时,听不到炉火的声响,就像在喧闹时闻不到花香。夜深人静,熊熊的炉火,热烈而平静,在炉膛里发着微蓝的火苗,那么神秘,那么幽静,那么不顾一切。烈火焚烧,留下余烬,把光和热给予,含笑而去。
妈一直在忙忙碌碌,两桌菜,外间是男席,里间是女席,陆陆续续端上来满满当当的一桌子菜,鱼、虾、炸肉、菜椒、凉拌菜、羊肉、鸡肉、排骨,真是应有尽有。我们都选择了喝白开水,这是最健康的饮品。大姐还拿来蛋糕分吃。最压轴的是,妈煮的米粥,在院子里,烧木柴,滚很久才熬煮出来的米粥,水乳交融,米香氤氲,闻香暖胃,那么养生,那么幸福。二姐说:“终于填饱肚子了。”其女笑:“好像以前没填饱似的。”我们都笑起来。在妈那儿,才会吃上最好吃的饭菜。
妈上完了所有的菜,把大锅里的粥再次盛满了小锅,才进来吃饭。却一口菜也没吃,就是拿了两根道口咸菜吃了。
淄博有一个饭馆名叫妈妈菜,多么亲切啊,每个子女都会对妈妈做过的饭菜难以忘怀,吃到妈妈做的菜,仿佛自己又回到了童年,回到了妈妈身边,娇嗔痴顽,都是好。几日不见娘,竟感觉离开很久。
饭后,去院子里玩。黄老被拴在老枣树下,它认得我,温顺地摇着尾巴,把虾皮、骨头等收拾出来给它,它就摇着尾巴,慢慢吃起来。两只黑母鸡也颠颠地跑过来,啄拾碎屑。当它们吃完后,看鸡在院子里散步,它走一步,先把一只脚的爪子收拢,抬起来很久,才放下,在抬起另外一只脚,如是。看得我们都笑起来,原来鸡走起路来也是优雅的,从容、高贵。这些鸡可以在院子姿自由自在地散步,真是幸福。
刚来时,看到北屋的木格窗户中,有一只猫不时把脸贴在木格子上,精光四射的眼睛,纯净幽深,木格太细,它只能伸出一条腿来,灵活自如地抓取外面的东西。“喵呜、喵呜、喵呜”,我看着它,觉得它很可怜。被囚禁与此。干妈说:“外头人家下了老鼠药,我才把它关起来。”可怜一下子变得温暖,囚禁原来是一种保护。喜欢猫,想起多年前家里养的一只猫,总在午后蜷缩在门廊边睡觉,毛茸茸的,憨态可掬,却早已经不在了。
木窗外,是一棵苹果树,没有经过刻意修剪,繁茂如海棠树,高高伸展,又向四面八方打开,在青褐色的枝干上,我看到许多毛茸茸的花苞,里面是酒红色的,春天微醺着,连最初的颜色都充满了醉意,它一定啜饮了葡萄酒,春风浩荡,吹醒了它。
春天早已俏立在枝头,一夜春风,或许就会开出粉白中透红的苹果花,宛如海棠花。桃红梨白,万紫千红的春天就来临了,像是母亲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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