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思念 博山 苗会红

焦念君

　  父亲十七周年纪念日，我写下了这篇文章。父亲在世我没有给他过一次父亲节，谨以此篇献给我天堂中的父亲，请他收下女儿为他准备的父亲节礼物……
      


                   永远的思念

                ——致 敬 爱 的 父 亲

        爸，亲爱的爸爸！十七年前的今天，在那趟通往北京的列车上，我和姐姐与您匆匆地告别了！您在儿子和女婿们的陪伴下去往北京治病。未曾料想的是，那一别，竟成了我们父女之间的永别。今生今世再也见不到我的父亲了！生与死的交替是那样的匆忙、那样的短暂，以至于我们来不及跟您道别！留下的是女儿深深的遗憾和无尽的思念……


        每当清明时节，香椿飘香的时候我便更加想念爱吃椿芽的您。今年，我又腌制了好多的香椿，可是爸，您却再也吃不到了！……每年腌香椿芽已成了我不变的“父亲情结”！闻着满屋的香椿味，我又想您了，爸！我多想再看您一眼、叫您一声“爸”；我多想沏上一壶茶，做上一桌菜，与您一起吃顿饭、聊聊天；春光里，我多想挽着您的胳膊，陪您赏赏花、散散步————可是，那一声亲切而又久违的呼唤，那发自心底最真情而又最期盼的场景，还有那永远也无法尽上的孝心，都成了遥遥不可及的梦想………心，蓦然间变得悲凉！思念的泪水滑下 脸庞……  

          爸，这些年，您在天堂里一切可好?   明天就是您离开我们十七周年的纪念日了。如果您在世的话今年该有77啦！一想起您来，心便揪着痛！……唉，爸呀，为什么我们父女一场，缘分竟如此浅薄！浅到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屈指可数！爸，您走时我才32岁啊！那时我还不够成熟，不够懂事。我还没能够好好地孝顺您、甚至没想到要好好地珍惜与您在一起的日子！更没想到这样的年纪我就没有了父亲……
        
         
        十七年前的昨夜，我们姐弟几个经历了人生中最痛苦的诀择！在您病重之际，我们想把您转到北京治疗，这次您竟很意外地同意了！可当找到主治医生签字时，他说:情况不太好，不建议转院！还有为了父亲转院治疗，专程前往北京咨询的妹夫魏先生也打回电话说，如果病人一旦不幸离世，必须按当地制度，只能带回………（我实在不忍下笔)，让我们好好考虑。刚刚燃起的希望又破灭了，这些消息让我们忧心忡忡！该怎样跟父亲说呢？如果跟您说:不去北京了，怕您受打击加重病情；如果去呢？后果会怎样?姐弟几个在病房外面焦虑地商量着最佳方案。
         
        
       深夜，回到家中，彻夜未眠！心里从未有过的纠结，该怎么办?是去还是不去?我甚至在子夜时分用最幼稚的办法:抓阄！写上两个纸条:去，不去。反复抓了几次，可无论抓到去还是抓到不去，心里都会万般疼痛！该怎么办?我的父亲才会平安无事?该怎么做，才对父亲的病情有利?纠结、矛盾、心痛，那是我一辈子都忘不了的最难以决策，最牵动心弦的事！……
          一夜无眠！早早地又去了医院，买来的早点您一口都没吃，不时地起来呕吐。可是这天您的精神却很好，也许您也盼着去北京就能把病治好。姐弟几个再次碰头:决定、否定、决定，……经过几次的痛苦选择，最终决定:去！抱着一线希望，也许那里有更好的医疗办法，也许去了您的病就有希望治好了！此时，兄妹几个的心紧紧相连，如同下战书一般，我们彼此约定:父亲此行去北京治病，兄弟姐妹要齐心协力，不管结果如何，都不许相互埋怨指责………决心已定，我们都走出病房，让您和妈单独说说话（后来从妈的口中得知，爸临走前也没有交待什么，爸也没想到这是与妈的诀别！只是反复强调让妈一定去看望因病住院的二爷)

        
        收拾好东西，给您穿戴整齐，中午12点从第一医院出发了。用的是医院里的急救车，您躺在担架上，我们兄妹几个围坐在旁边。那时，博山正在改造中，一路颠簸。或许您想最后看一眼自己的家乡吧，记得您费力地抬了抬头，眼睛望向外面正在建造中的世纪广场。久久凝视后，您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重新躺回担架中。在那一刻，您不舍的眼神就像定格的镜头一样深深地印入我的脑海中———那是一种怎样复杂而又无奈的眼神啊！那是对家乡美好未来的憧憬?！是对亲人的无限眷恋?！还是对故土家园的最后告别?！………在那一秒我读懂了它全部的含义！心里一阵酸楚，泪水瞬间涌入眼眶，可我没有让眼泪流出来，生生地咽了回去……

         一个多小时以后，到了淄博火车站。时间很紧张，最难的是如何顺利上火车。兄弟几个抬着担架，我和姐姐拿着东西跟在后面。这趟车是从青岛过来的，只在淄博停留几分钟。来回跑了好几个车门口，都拒绝我们，再三求助下，终于一个列车员让我们上去了。上车以后，只跟姐夫弟弟们交待了一下您的饮食问题，没有来得及跟您说一句话，列车就要启动了，我和姐姐只得慌忙下车。
         回来的路上，再也无法抑制自己了，在车上放声痛哭！我和姐姐哭了一路，边哭边相互安慰:咱爸去了就好了，咱往好处想，人家大城市医疗水平高，肯定就能治得好！哭了一场，心里绷着的弦似乎放松了一点。回家跟妈报了平安，妈也放心了！


           一直在牵挂着北京的消息。直到第二天晚上，终于接到了姐夫打来的电话。姐夫说:咱爸挺好，病情也有好转，你们都放心吧！问了几个事，都说挺顺利（后来才知道，那是姐夫善意的慌言）。我们悬着的心放下了，这天晚上我和姐姐都睡得很香。

            第三天上午十点来钟，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北京传来噩耗！爸已于前一天晚上九点多永远地离开了！这样的打击我们怎么能受得了！我们从小就在您大树一般的庇护下成长，您一直是我们生活中坚强的后盾。您的突然离世让我们迷失了方向，让我们找不到依靠！……我们该怎么办啊？叫天不灵，叫地不应，这突如其来的打击让我们束手无策，霎那间好像天塌了一般！我捶胸顿足、嚎啕大哭、懊悔难当，恨不得立即去到北京，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弟弟还有您的女婿将于今晚陪着您回家了………
            当晚，在家人的陪同下，由德高望重的支泽爷爷亲自带领着，一行人到淄博火车站迎接您回归的英魂———眼见着弟弟怀中紧紧地抱着那个盖有红绸布的盒子，泣不成声、步履沉重地走出站口，我和姐姐哭喊着扑上去，一家人哭成一团！谁不心疼?谁又能舍得?我亲爱的父亲啊，您就这样的走了吗？我说什么都不相信啊！
           爸！女儿不孝啊！没想到这鲁莽的决定竟换来了与您的阴阳两隔！爸，您怨我们吗？在您生命的最后时刻，在您饱受疾病折磨的时刻，我们姐妹几个还有妈都没有守候在您身边！我知道，您多想让所有的亲人都守着您，陪伴着您！然而，我们却离您那么遥远！在异地他乡，您带着对病中的妹妹及身患重度糖尿病的妈妈的掛念，还有对亲人及故土的不舍，无奈地离去了………陪伴您走到生命尽头的是我亲爱的弟弟与您的两个女婿。那时弟弟刚刚成家，还不到而立之年，您的突然离世，意味着咱家的重担都将落在弟弟稚嫩的肩膀上，对于眼睁睁看着您离去而毫无办法的弟弟来说该有多么残酷！……直到今天，我都不敢也没有勇气细问爸在北京的情况，宁愿欺骗自己，也不敢去触动内心的伤痛！
      举行完葬礼，我和姐姐住在家里陪伴极度伤心的母亲。夜深了，我好不容易有一些困倦，刚刚闭上眼睛，只看见您的身影一个接一个地从北面窗口进来，又从南边窗口出去，就像电影中的回放镜头一样，我好一阵惊喜！连忙起来喊起姐姐，我说:你看见咱爸了吗？姐姐说，哪有啊！你那是幻觉！可我分明看得那么清楚！爸，请您告诉我，那晚您来家里看过，对吗？您是让女儿再看您一眼，对吗？呜………
　　      
        虽然，我们必须要去面对这不幸，可在我的内心深处，一直到给您烧五.七时，我还是不相信您已离我们远去……五七前夜，我含着眼泪，连夜给您写了一封信，那寄托了女儿无尽哀思的信，我相信九泉之下的您收到了，我的心思您也感应到了！……
        那些天，想起您的音容笑貌，想起您被病魔摧残的样子；甚至刮风下雨的日子我经常会神思恍惚:父亲孤零零地在山坡上会不会冷?一到吃饭时也会想:父亲饿不饿?看到给您送过饭的饭盒也难受……很长时间都悲伤难已、不能自拔！………

     
         往事如烟，我们多么怀念那曾经拥有的父爱！小时候，我们都知道爸是一位军人。记得六、七岁时，我还不认识您，74年您从青岛复员回家了，我还把您当陌生人不敢见您！也许您想弥补您当兵不在家所欠我们的父爱吧，只记得您不分昼夜地干活，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气！小河里给我们洗衣服刷鞋子、在家里变着戏法地给我们做好吃的；夏天用自行车给我们驮回大西瓜、冬天给我们备下好几筐大苹果；每天晚上，在咱们那暖融融的小屋里，您教我们唱歌命歌曲，给我们讲红军的故事，教育我们做勇敢正直的人………
          咱们家盖房子时，我们姐弟四个都还没有参加工作，是家里最困难的时候。您起早贪黑拼命地干活，所有的地砖都是不会瓦工的您一块一块用水泥打出来的，为的是省点工钱、料钱！……那时您虽然是电力技校的干部，可您总是穿着破旧的黄军装、抽着最廉价的“丰收”烟，因过渡疲劳，您的眼睑和两颊都深深地陷下去……


          搬到新房子后，我们也都陆续地参加了工作，条件好点了。这时候咱们家又分了地，为了我们兄妹几个，您又开始没日没夜地帮着妈种地。上班前、下班后，您总是随便吃上几口饭，就赶忙到地里去干活。田间地头，忘不了您挺着胸膛挑着的重担；忘不了您晒得黝黑的脊背和满脸的汗水；忘不了您穿着干活的那件洗的发白、几乎要破掉的灰色的确凉衬衣。您的勤劳和节俭给我们换来了更好的生活，也给您的三个女儿换来了丰厚的嫁妆……

       爸写得一手好字，谁家开个店啦、写个牌子啦只要找您，您都是二话不说，经常是打通宵，连夜也得给人认真写好；无论是谁找到您，您都善始善终、精益求精，力求做到最好，而且不收任何费用，别人不过意买去的东西您也谢绝；村里的红、白喜事，不论刮风下雨，您都是跑在头里；在您退休后，仍然发挥自己的余热，到村里的企业帮忙，制作了大量的宣传版面，为厂容厂貌的改观立下了汗马功劳！您走后，那些作品仍然遍布在村里的重要位置，让人肃然起敬！您留下的不仅仅是您的笔迹，您留给后人的更是您的一世英名啊！

       您的一生，虽然没有做出轰轰烈烈的大事，虽然没有惊人壮举，但就是这些平凡的事却并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您的吃苦耐劳、您的正直善良，村里的人谁不夸您啊！您的一生光明磊落、胸怀坦荡！您有坚强的毅力和坚定的意志，做到了一个共产党员所应具备的一切！
        做为父亲，您虽然没有给我们锦衣丰食，但清贫中倾尽所有的父爱更彰显伟大！我们深深地敬佩您、爱戴您！您是我们的骄傲，您是我们的榜样！我们将永远继承和发扬您的勤劳、正直、苦干、永不向困难低头的精神！我们为有一个这样的好父亲感到无比的幸福和自豪！

        爸，亲爱的爸爸，虽然您已经离开我们十七年，可我们从来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冲淡对您的思念，您的儿女永远怀念您！永远感恩您！我想对您说:这辈子做您的女儿我没做够，下辈子我还想做您的女儿！祈盼来生让我和您再续一段父女情，弥补今生未尽的女儿心！
                           
                 2017.3.16（农历）
                  女儿会红     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