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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疯子 于 2019-6-19 16:10 编辑
刘勇买酒记
高青 郑书元 周村 张志成
刘勇要结婚了，好不容易托关系买了十斤花油（即猪内脏肠子上的油），算是解决了婚宴上宴席用油，至于买鱼，那时候得用鱼票，农村人家只能买点小咸鱼，用油炸一下上席面。最好办的就是买酒了，那时候农村人买酒不花钱，拿地瓜干子去供销社换就行。
不用爹娘指使，刘勇就哼着小曲儿，拿袋子装好地瓜干子，封在自行车上。那时候还没有塑料桶，只能把一个大肚子酒坛子拴在瓜干袋子上。然后又去喊上发小李康做伴儿。刘永换酒是为了娶媳妇用，那李康的老爹是个酒鬼，天天离不开酒的，这换酒的活儿自然是儿子李康效劳了。刘勇喊上李康做伴儿，一是有人唠嗑，而是李康路熟，加上又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一天不见面就像少了点啥似的，自然情投意合，就高高兴兴地出发咧。
那时候的高青黑里寨还没有换酒店，得过小清河，去邹平县的孙镇公社的供销社才行。一路是沙子公路，坑坑洼洼的不好走，好在两个人都是小青年，浑身都是力气，虽然是上坡路，一想到就要娶媳妇了，高兴还来不及呢，那里还觉得累？就一个劲儿地往前蹿。
这一下可苦了李康，他又不娶媳妇，是为了给老爹那个酒鬼换酒，不光没有积极性，身上的力气也就大打折扣，累的身上直冒汗，一路上气得骂个没完：“到晚上又不入洞房，你他妈的急啥？你重色轻友，早知道你这么不顾人，我才不喜和你做伴儿呢，哎哎哎，你他妈再跑我可就回去咧哈。”说着，他真格地停下车子，钻进高粱地里装作拉屎耍起赖来。
一路上听着李康骂娘，刘勇也没生气儿，只顾向前跑，跑着跑着地觉得后头没有了动静，下来车子一看吧，早拉下李康一里多路了，而且光见车子不见人。好不容易看到他从高粱地里出来了，李康看都没有看他一眼，调回头就向回里走。刘勇一看就知道坏咧，心想：这小子不禁逗，真格的生气咧。没有办法，他也只得调回车子追他，一边追一边喊：“哎——哎——住下住下，我不再拉你咧哈，咱两个说着话儿慢慢走还不行吗？”
李康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就停下车字说：“嘿嘿，你再跑啊，不长出息，人家娶媳妇也不和你来似地，晕乎乎的忘了自己姓啥，我告诉你，你要再像打了鸡血似地，老子就回去了。”
“你嫉妒啥？等我忙完了，保证尽全力帮你找媳妇，你没有找过媳妇觉不出来，你要找了媳妇试试，保证连腚里放屁都成了火箭。”于是，这两个活宝就嘻嘻哈哈的去了供销社。
李康换的酒少，就是几个瓶子，放在一个书包里，在自行车把子上一卦就行咧。刘勇换的酒多，装了满满得一酒坛子，往货架子上封的时候，一下子发现酒坛子有点漏酒，情急之下，刘勇只好求救于销售员。好在售货员给他找了个塑料袋子，把酒坛子包起来才算打了保险。
这下子可恣坏了李康，你看他笑得咧着个嘴儿幸灾乐祸地说：“我看你还打鸡血不，我要不制着你把速度慢下来，你个破坛子早就成了八片儿咧。”
刘勇生气地说：“你他妈的少放屁，还不快过来帮我封车子。”那酒坛子是个大肚子圆形的，要把它封在自行车货架上，还真是个技术活，两个人像杀猪似地好不容易封好车子，这才嘻嘻哈哈地上了路。一想到刘勇的酒坛子漏酒，李康就憋不住想笑，他总共就合不拢嘴。走着走着的李康又大笑出声来，刘勇就骂道：“你不用幸灾乐祸，早晚还有你倒霉的时候，你看看你就像喝了夜猫子尿似地，还没完没了咧。”
李康还是笑着说：“你快下来看看吧，又漏咧。”
原来那塑料袋子上有一个小眼子，漏在袋子里的酒多了，就从那个小眼子里冒出来。刘勇开始还认为李康在耍着他玩儿，后来闻到酒味儿咧才停下车子看看，果真是漏酒咧，想把那个小眼子拴住吧，塑料布又贴得酒坛子太紧，就笑着骂李康说：“你不用看笑话，老子有的是办法。”你看他一只手撪着车子，另一只手扶着酒坛子，把嘴对准那个塑料袋眼子，几口就把里面的酒吸干咧。然后骑上自行车就走，边走边吧唧着嘴说：“好香咧，小子哎，这是俺地。”
李康馋地咽着唾沫说：“谁稀罕呀，要喝俺这里又不是没有。”
可是走不多远，那塑料袋子又漏裂，刘勇还是如法炮制，他酒量不大，喝了三四次就喝饱咧。等到再漏的时候，他就求着李康说：“哥们，这不又漏咧，咋着也是浪费，要不你喝了吧。”
那李康有酒精遗传，正馋的心里痒痒呢，一听刘勇叫唤，赶紧下了车子，急忙把嘴凑上去，像婴儿吸奶那样，几口就吸干咧。喝完后还得说：“我得谢谢你的酒坛子，要是它不漏酒，等着你请我呀，还不得等到猴年马月呀。”
刘勇一看他恣的那个样子，又心疼他的酒，就没好气地说：“喝吧，喝吧，喝死你个孬种喂狗去。”一路上他们就这么你喝一口我喝一口地走着，虽然漏酒不多，算起来也得有一斤多。那酒的名字叫做“乌河白酒，”也就是现在的“黄河龙，”那时候没有低度酒，酒精度都得百分之五十以上。走着走着的李康就说刘勇道：“从现在开始，少胡咧咧，我都听着你说话的时候舌头不管用咧。”
“似（是）吗，你也骚所（少说）两句吧，再所（说）话的似（时）候，先把舌头撸（捋）直了再所（说）”李康的酒量大些，自然喝得次数多点，刘勇又怕他占便宜太多，也想死撑着多喝点，还没有到家，就喝得轻飘飘地要飞了起来，这一路上是耍着龙灯过来的。总算是进了村子咧，一块半头砖挡了李康的前车轮子一下，就扑通一声摔倒咧，这一下不要紧，书包里的四个酒瓶子摔烂了仨，李康赶紧抢了个瓶底子，把里面的酒全喝咧，嘴里还咕囔着，“刘勇啊，快，快，喝了比瞎了强，喝了比瞎了强。”
刘勇赶紧停好车子，歪歪斜斜地到近处借了两个空酒瓶子递给他，含含糊糊地说：“咱两个一块儿出来的，我的酒多，你拿着瓶子，我给你灌上两瓶吧，总不能空着手回家也。”
李康听后好感动，伸着大拇哥说：“好不好，看发小，你真够朋友。”
刘勇解下酒坛子说：“来，你接好，我开始给你灌了哈，你咋捣鼓得，你那瓶子怎么两个口呢？这是先灌哪一瓶呀？”
“你那酒坛子也是两个口，咱两个玩杂技呀，你两个坛子口对准我这两个瓶子口灌吧，可不兴灌到外头哈。”
刘勇挤达挤达眼睛，看着他手里不知道有几个瓶子口，就弯下腰说：“你他妈胡闹啥，你手里到底有几个瓶子呀，来，我看看来。”他刚弯下腰，怀里的酒坛子就滚了下来，一落地就摔成了几片儿。身子又不听使唤，向旁边一歪就响起了呼噜声。那李康也顺势向后一倒，呼噜声比刘勇地响声更大。
也许，他两个此刻正站在天井当央里，牵着媳妇的手，听着证婚人大声地朗读结婚证书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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