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花开花谢 于 2014-9-22 05:15 编辑
独自散步在傍晚的晏婴园。曾几何时，枝头碧绿的叶子开始泛黄，偶有落叶飘零，一片，两片……并不着急，仿佛在等待什么，毕竟这是它们与人世最后的牵连。虽然不舍得，虽然很留恋，而最终伸出的手抓住的只是一纸虚无，于是带着满怀的不甘，孤独零落在同样泛黄的草地上。 一整天尘雾弥漫，未洒下一滴雨，也未见一丝阳光的影子，十五的晚上也就没有了月圆。 月圆不在此时，月圆在儿时记忆里。 夕阳下移，斜斜照射在弯曲的青石板路上。祖祖辈辈的步子踏过，早已磨光的青石无言，跳跃着淡淡光芒，辉映着山里孩子翘首期盼许久的双眼。终于路的那头出现了父母匆忙的身影，虽然农忙，可他们总算还没有忘记月圆的日子早一些归来。孩子欢呼地扑过去，跳着笑着围绕在父母周围，扬起的脏兮兮的小脸上是遮掩不住的喜悦。贫瘠的土地上守候着瘦薄的日子，静静的时光里却收获着无尽的希望。 父亲轻易不做菜，但中秋这天必定亲自下厨，这更让我们觉着月圆之日的不同寻常。他的手艺一般，更没什么像样的菜，不过是清炒豆角，肉炒菜花之类的三五个，可毕竟一盘一盘端上来，不同于往常桌子中间的黑铁锅，继而生出无限喜庆来。来自小卖部的酥皮青红丝月饼端上来，奶奶亲自烙的糖火烧端上来，母亲前一段时间兑的酒枣刚刚开封，还少不了一包炒糖，那味道胜过月饼，我们姐妹都愿意吃。七拼八凑，竟然有了像模像样的一桌子酒菜。爷爷奶奶正座上坐好后，父亲会照例开启一瓶同样来自小卖部的酸枣酒，给包括我们孩子在内的每一个斟满一杯。这酒没有度数，类似今天的饮料，至今在回忆里都是甜甜的。 牛羊归圈，鸡栖树梢，西边最后一抹晚霞还没褪去一脸羞涩，一轮圆月已经自东方的天空升起，笑盈盈的，离我们那样近。不必特意点灯，院子里亮堂堂的，矮腿小方桌就摆在院子中间的圆月下，姐妹俩一个为奶奶端酒，一个给爷爷把盏，看他们笑眯眯地抿一口后，我们早已咕咕多时的肚子终于开吃。夹一口芸豆，吃一口菜花，虽然都是家常菜，但当时感觉那就是天底下最美的佳肴。月圆的日子照例要吃月饼，仿佛吃了月饼，后面的日子才会圆满。但我实在讨厌酥皮月饼里面的青红丝，咬在嘴里有恶心的感觉，虽然努力过，毕竟是咽不下去，但我喜欢极了月饼的酥皮。母亲怜惜地望着我，开始还劝阻，但久而久之也就习以为常，常常是我吃酥皮，父母亲吃饼心。不懂事的孩子会将许多个月饼糟蹋得一片狼藉，剩下父母默默地打扫战场。 总得吃到肚子滚圆才尽兴，收拾完杯盘碗筷，母亲又借着月光开始剥玉米，她从来闲不住，连月圆的晚上都不错过。姐妹们围着奶奶而坐，她老人家会借着月光给我们讲嫦娥与玉兔的故事。父亲斟一壶茶给爷爷，他则拿一把胡琴坐在旁边，咿咿呀呀的琴声响起，如天上如丝如缕的云一样袅袅娜娜。圆月穿云而过，长了脚一样匆匆忙忙，有时候走累了，干脆为自己披一身轻纱休息一会儿。云绕月，月追云，月圆的晚上总也看不够那一轮圆月的模样。 月近中天，我们的眼皮慢慢沉涩，小妹妹干脆趴在奶奶怀里。天凉了起来，爷爷奶奶相继回屋，不管有多少不舍，我们也必须睡去了。父亲的琴声还要再响一会儿，隔着玻璃，外面依然满院清辉。月色下，琴声里，我的双眼渐渐迷离。 想想儿时的时光，我们姐妹多么幸运，日子虽然清贫，却无限温馨。一切恍如昨天，可是几十年的光阴已经轻轻巧巧地走过，虽然早已物是人非，但儿时的圆月一直明亮，温暖我直到如今。又是一个月圆夜，却没有皎洁如银的圆月。一个人穿行在傍晚的晏婴园，看落叶飘零。没有一丝风，落叶与衰草相顾无言，虽然彼此都有着满怀无法诉说的心事。 “执象而求，咫尺千里”，短暂一世，一切都随缘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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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9-21 22:3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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