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美女的故事（短篇小说善渊原创）

李善渊

上

一

我是一个在家工作的平面设计师。我的设计能力不错，所以即使是做兼职，收入也不错。平时空闲时间很多，经常和朋友喝酒唱歌打麻将泡酒吧，虽然不是富翁，但是生活也足以让别人羡慕了。

不过我觉得最得意的，是我非常有女人缘。本人180，英俊潇洒，能说会道，泡个妞真没什么难度。所以在哥们群里，我总是炫耀我的那些女朋友，他们都羡慕嫉妒恨，就开玩笑骂我是流氓，我就回答他们：老子是流氓神仙！

我是流氓吗？我有时候问自己这个问题。按道德来讲，应该是吧。但是现在都什么社会了？这年头，我是流氓，比我坏的多了。而且，我心里总觉得我自己是好人，我这样说真的有理由：我除了爱好玩女人，从没做过别的什么坏事，不偷不抢，讲义气不骗朋友，虽然泡酒吧，但是从不沾毒品。喜欢女人只是我的私事，男人嘛，有点风流，大家都懂的。而且，就算我玩女人，我从不强迫女孩子的。我知道尊重单纯善良的好姑娘。有时候我在网上聊到美女，她拒绝我，我还会夸她。我有很多女网友知道我这个脾气，和我关系挺好的，我和她们都互相尊敬，只和她们谈生活，工作。和我有关系的女人，都是自愿的，我平时对她们也很好，并不欺负她们的。

见过这么多女人，大家肯定会问我，哪一个印象最深。是的，我就是想讲一个刚刚离开我的美女的事情。大家可能会说：“不用讲了，我们都知道，你遇到个美女，人也很好，感动你了吧？这种故事我们听过。”我知道这样的故事大家听过，但是我觉得我遇到的这一个还蛮特别，就是那种……也许你已经很有阅历，觉得自己看穿了这个世界的人，但是我暗暗地想你不见得见过她这一种。

二

我记得那一天，那是两年以前，我出门去超市，因为我想去离家有点距离的一个大超市买东西，所以上了公交车。在公交车上，我坐在后面，我的眼睛照样到处扫视车上的女人，然后我远远地就看到她了，真是个标准美人！

她的那个气质和《我的野蛮女友》里的全智贤很像，但是面貌更清纯，又让我想起奶茶妹。高高的个子，身材热辣，长发飘飘，正是我喜欢的那一种！（不好意思，我书读得很少，形容女人就这几个词）。我当时魂都飞了，盯着她看得忘了形。她侧对着我，眼睛望着窗外，没有发现我的眼神。我当时坐不住了，想凑近一点好好看看她。我起身，车上有点挤，我慢慢蹭到她后面，近一点，再近一点……我的手碰到她臀部了！

然后我听到一声惊叫，是她发出来的。她扭过头看着我，吓得愣在那里。她害怕的样子也非常清纯，就像一只受惊的小鹿，我估计我盯着她的眼神里面有火。正好这个时候车门开了，她赶紧跳下了车。我感到车上所有人都在看着我，也赶紧下了车。

这个时候正是下班的时候，路上很多行人。我到处看，想看她去哪里了。但是行人太多，已经看不到她了。我怏怏地走到超市，买了东西，就回去了。

三

我第二次看到她，也是在去那家超市的路上。那天我想散散步，没搭车，走到那家超市去的。也就是在上一次她下车的地方，又看到了她。当时是下午3点多，她在路边小卖部买东西。我看到她，心马上就提起来了，忍不住又凑了过去。

她看到了我，很害怕，就往巷子里走。我就在后面跟着。她走得越来越快，我也走得越来越快。然后她可能是知道自己要被追上了，就停下来，转过身惊恐地看着我，一动不动。

我大声说：“你不要害怕，我不想干什么，只是想对你说句话！”

“什么话？”她紧张地问。

“你真好！”

我说完这话，扭头就走了。不用看她的表情，她肯定觉得非常古怪。

三

第三次看到她，还是在那附近。我可以肯定她住在那里。而且我也很不夸张地告诉大家，我去那边就是想看还能不能再碰到她。她从街边一家小服装店里走出来，那个时候是4点半。所以我也可以肯定她当时没有工作。她看到了我，这次不害怕了。我冲她笑笑，她也客气地冲我笑笑。然后我走过去，介绍我自己叫袁凯，然后直截了当地问她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吃饭。

她一愣，答应了，我想她还算很有礼貌。然后我请她去了街边的一家小餐馆。进餐馆的时候，她不小心碰到了旁边几个刚吃完饭准备离开的男人中的一个。那几个男人打扮都很夸张，发型也很夸张。她说了对不起，那个男人把她一看，就露出想调戏她的眼神，准备干什么。我看出来了，走过去把那男的一拍。那男人回头看到我，没说什么就走了。她看着我，露出好笑的眼神。我对别人的表情还是很有洞察力的，我猜她是在想：就这样人家还以为你是正人君子呢。

她点了个28元的干锅茶树菇，然后就让我点了个菜。我暗想她还真是省钱。

吃饭地时候，她简单地谈了一下她的情况。她叫明雪（这名字怪好听的），是农村人，考上了南京的大学。现在她大四要毕业了，到武汉来工作。她来了十几天了，工作还没找到，因为自己什么经验也没有。我问她：你大一大二的假期没有实习过吗？她回答：没有，她是读中文系的，大学的时候只顾着看书，因为她妈妈告诉她，读书的时候要努力看书，因为上了班就没有时间看书了。她快毕业的时候，学校跟她说要她留校，她没答应，她的男朋友在武汉，她就跑来武汉了，要赶紧找到工作，不然毕业实习报告都没法写。

我问她：“你学校要你留校你为什么不答应？留校多好，大学的工作那么轻松，工资又高又稳定，还受人尊敬。”

她热情响亮地回答我：“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我白了她一眼，回了一句：“女人那么多，我想去试试。”

她赶紧用手捂住嘴，没有笑得很大声。她把我这话当笑话听。

我说：“你不要太单纯了，就你，靠工作没什么前途的，长得还挺漂亮，赶紧嫁个老板算了，做个好妈妈倒是挺合适。”

她说：“就算现在的社会文化没落，但我们都是中国人，五千年的优秀性格，流淌在我们的血液里，世界虽然险恶，但我相信智慧和勇气始终存在。”

我心想：神经兮兮的，不知道说的哪国话。

然后后面的过程就不详述了，我后来回想起来，觉得自己那天真的很可笑。我就刚开始的时候和她说了两句，感觉她说的东西都很幼稚。后来她再说什么，我就走神了，一边听，一边就在那里乱想，眼睛在她身上扫来扫去。然后她就越来越说不下去了，我到现在也不记得后来她都说了些啥。吃完饭，我结账，她非要和我AA制，我觉得她很可笑，但是她坚持付了钱。然后我递给她我的名片（我的名片是随身带着的）。她估计是出于礼貌，接了名片，然后我就看着她，她见我看着她，就给了我她的电话。然后我说：“下次有空再一起吃饭吧？”

她恨恨地看着我，直截了当地回答：“不必了！”说完就走了。

我当时就恼了，心里想：哪来的没礼貌的丫头！说话这么直接，怎么在社会上混啊！你瞧不起我，我还瞧不起你呢！你以为你读了几本书，就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书呆子！又不会说话，看你怎么找工作！等到你混不下去了，有你羡慕我的时候！

我就这么“阿Q”地回去了。心里还是放不下她的样子。之后我跟她打过几次电话，约她出来吃饭，她敷衍我几次，后来干脆不接了。我心里越发恼火，在背后咒她：等你混不下去的时候，自然会羡慕我的。

四

我第三次见到她，是因为她给我打电话。当时是下午3点多，我在床上午睡还没起来。她打电话我，口气很着急，要我赶紧到哪个车站来找她。我睡得晕晕的，也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赶紧去了。

到了车站，我见到她，手里提着一大堆行李。从她着急的口吻里，我明白了怎么回事。她前些天找工作，那公司约她面试，她投的简历是行政秘书，打电话的小伙子告诉她这工作不需要什么经验。她兴冲冲的跑去，才知道是保险公司，要她卖保险。本来她也打算接受，可是培训了好多天，结束的时候，要求他们每个人买份保险才能入职。她身无分文的，没办法买保险。就这样耽误了十几天的时间，她身上的钱也用完了，住的地方，房东说要拆迁，要她赶紧搬走，她没有办法，因为她在武汉什么人也不认识。就打了我的电话，想要我帮她租个房子，然后想找我借几百块钱用。

我当时那叫一个恼火，又幸灾乐祸：怎么样，刚开始的时候你牛逼哄哄的瞧不起人，现在果然混不下去了吧？约你吃饭你不出来，一个电话打过来，就是找我借钱，有你这么做人的吗？我真的一点也不想管她这闲事，谁知道她什么时候能还我钱？可这傻妞，看着我那样子像是我一定会借钱她一样（我后来才发现，她洞察力其实很强，那会子估计是太着急才没看出我的心理活动）。先打个电话过来也不告诉我，她要是在电话里告诉我是想找我借钱，我都不会出来！睡觉睡得好好的，梦都没做完就被人叫醒了，真是恨人！可是我现在已经来了啊，而且她毫无顾忌地对我说：你赶紧帮我租个房子……你再借五百块钱我……一点也没看出我心里烦得要死。我真的想拒绝她，又怕她站在大街上哭起来，搞得别人都看热闹。我实在没办法，帮她找了个单间住下，交了三个月的房租和押金。我身上没那么多钱，又跑到银行去取钱。最后我想：算了，就当是出来开房被人骗了钱吧。可那样至少可以睡一觉啊，她又不陪我睡觉！

房子租好了，她放下心来，感激地看着我，说：“我会报答你的！”看那样子真的很感动的。我心里又有些软了，说：“算了算了，没什么。”她越发感动了，冲我甜甜地一笑。她笑起来的样子真的很美。我不再说什么，就回去了。心里还在担心：她什么时候能把钱还给我呢？

李善渊

五

过了一个多月，我接到了她的电话，约我出来。这次，我小心地问她有什么事。她说她要还钱给我。我心想：这么快！

见到她，她精神很饱满，第一件事就是把欠我的钱还给我。她先还了那作为生活费的500块，三个月的房租和押金，下次发工资再给我。我说：“美女，我请你吃个饭吧”。她笑眯眯地答应了，没提AA制的事。我心想：终于有点生活气息了。

吃饭的时候，我再不敢想入非非了，问了一下她的工作怎么找到的。她说她在商场卖衣服。我说：“怎么一个名牌大学生毕业生跑到商场当营业员？”她说：“没办法啊，一点工作经验都没有，先做一下这个吧。”我问她卖得怎么样，她很自豪地说她做得相当不错。我说：“你现在后悔当初大一大二的时候没有实习了吧”。她脸微微一沉，说：“读书还是有好处的”。我想：学生气还没丢掉，等以后找到正式工作忙起来，看你还有精神看书不。

吃完饭，我跟她告别，她跟我说她在卖男装，如果我去买衣服，她可以给我打五折。我答应她去看看。问了她在的商场和品牌，第二天就去找她，很想看看她工作的样子。

她在那家商场的四楼卖男装，我很容易找到了她。我看了看她卖的牌子，还行，中等档次。我就在那里看着，正好有个男的来挑衣服。

他先拿了一件衣服，试了，他对她说：“这衣服太大了。”我以为她会跟他说：“这衣服不大，您穿着正合适。”她把他一看，说：“您到这边来，这边有几件修身的款。”

她给他拿了几件T恤，我在远处瞅着，确实比较修身。他试了三五件。然后他就问她：“你觉得哪件最好？”我以为她会跟他说：“都好，这几件风格不同。”或者拿一件最贵的，跟他说：“这件最好。”她看了看他，想了一下，拿了一件白色的说：“这一件您穿起来最合适，白色印花的T恤看起来非常精神。”

我当时想：聪明啊，我也觉得这件白色的最好。客户继续转，她跟着他，他的眼神停在哪里，她就推荐到哪里，非常热情。最后他说：“我还要到别处看看”。

她微微一笑，说：“好，您去看看，待会想要可以回来。慢走，欢迎下次光临。”那客户就走了。我问她：“怎么不问问他为什么不买”？她笑笑说：“客户想买自己会说的，不用做什么的”。我问：“你确信他会转来？”她笑笑，说：“那没关系的，他不想要的话，你说什么都没用的，说多了还让人心烦。我这段时间卖了很多衣服了，我知道的。”

我想：这丫头确实聪明。我自己买衣服，从来都不喜欢搭理那些营业员。有一次我去一家店，我让营业员给我拿件衣服，那营业员拿了一件。我一看，说：“这衣服显胖。”那营业员说：“这衣服不显胖，您试一下。”我就试了。然后我对那个营业员说：“你不觉得这衣服穿着很胖吗”。那傻妞说：“这衣服您穿着正合适，就像为您订做的一样。”我气死了，把衣服一甩跑了。像小雪这样的营业员，又专业，又热情，又不缠人，确实给人感觉很舒服。前些时还觉得她是个傻妞，现在俨然一个职业女性了啊。

我自己也挑了一件衣服，也是小雪给我挑的，她还挺有品位。我买了衣服很高兴，当着她的同事说：“美女，明天我请你吃饭吧。”

她还是笑着答应了。她旁边的同事都羡慕地看着她，那当然，我可是个帅哥！


中

六

再跟她吃饭，我顾不上想入非非了，很想知道她第一次工作的感受。我问她：“第一次找到工作激动不激动？”

她笑着说：“我那天卖出第一件衣服的时候，还打了个长途电话回家告诉妈妈。”

我听了这话直乐。我跟她说她销售做得很不错，这个社会，会做事不如会说话，会说话不如会做人。其它的不说，如果说话讨人喜欢，那基本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她笑着点头。我又问她：“待遇怎么样？”

“待遇一般，但是五险一金已经交了，而且上一天休息一天，上班那天是12个小时。”

“你现在已经有经验了，可以换工资更高的工作了。”

“哪有刚刚工作就换的，总要做一段时间才好。”

“也行……同事们都还好吧？”

“还好！”她说：“我知道怎么处理人际关系，就是像薛宝钗那样就好。”

“薛宝钗？她不是一进贾府就想勾引宝玉，到处小恩小惠收买人心，最后成功上位吗？”

小雪非常吃惊地看着我，又要笑，问：“你听谁说的啊？”

我觉得很紧张，说：“大致就是这样吧……各人有各人的看法……”

“哦，我知道了。”她说：“你看了很多网上乱七八糟的文章。”

我越发紧张了，说：“谈不上乱七八糟吧……”然后我终于想起一句名言：“一千个人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不是了，薛宝钗挺好的，很会搞人际关系，也没有想过勾引宝玉。这事可跟你说不清楚，你又没看过《红楼梦》，讲两个小时都讲不清。反正你记着薛宝钗很会搞人际关系就行了。”

“哦哦”。我没再问下去，换了一个话题：“现在工作找到了，赶紧找个男朋友吧。”

“我有男朋友啊。”她说。

“你有男朋友？”

“是啊，我还跟你说过的啊！”

“什么？你跟我说过的？”

“是啊，第一次吃饭就跟你说过了，我男朋友在武汉，我就跑到武汉来了。”

我这才想起来，她是跟我说过，那会子我心不在焉，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我心里挺不高兴，问：“那你前段时间没钱用，怎么不找你男朋友借？”

“他也是学生，而且也不是武汉的，也没钱。”

“他和你一样是大四？”

“不是，他读研究生，不过也是今年毕业。”

“学什么的呢？”

“历史。”

“学历史，那是才子啊。”我酸溜溜地说。

她看了我一眼，说：“一般吧，就那样，读书是挺好。”

“哦，那找个时间出来坐一下，吃个饭吧。”

“哎……好……”

我心里觉得很烦，她说的这件事完全打乱了我的阵脚（我承认，我现在在计划怎么向她进攻）。她男朋友是什么样的呢？应该是个正经好男人吧。反正，我自己什么水平，我自己心里又不是没数。我越想越烦，有一会没说话。

“你平时都玩些什么？你貌似很闲的样子。”她问。

“没什么，就是和朋友吃饭唱歌打麻将泡酒吧。”

“泡酒吧？”她微微一怔。

“是啊，一玩就到凌晨三四点。”

她很小心地问：“那，你见过别人吸毒是什么样的？”

我知道她在想什么，她担心我吸毒。我说：“见过很多吸毒的，但是我自己不吸。你要看一个人吸不吸毒，你就看他喝不喝酒。吸毒的人喝了酒会死。像我这种一餐喝几两的，肯定不吸毒。”

“哦……那如果下次一起唱歌，我也一起去。”

“你也一起去？”我吃惊地问。

“是啊，认识一下人。”

“哦哦……”我得到这个意外的好建议，心花怒放，一时会不过来。我说：“没问题啊，那下次约你出来。”

“好啊。”

“你记得要叫上你男友和我一起吃饭的。”

“好，后天中午吧。”

“好。”

我和她说了些闲话，吃完饭就分开了。我心里一直不安地想，她男友是什么样的呢？是不是像古代白衣卿相一般，气质潇洒逼人呢？

七

过了两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我按约来到了餐馆。过了一会，她和她男友就来了。我很快地上下打量了那个男人一眼。

真不像是那么回事！这男人土得……虽然大家不说，但是大家都知道，武汉人瞧不起农村人。明雪这丫头虽然是农村的，但是说一口悦耳的标准普通话，衣着打扮虽然谈不上赶时髦，但是气质非常优雅。她身边这男人呢，就是那种走在街上，很容易就能被人一眼看出是农村人，然后就想欺负两下的人……发型，衣服，鞋子……我不想说了，大家想象一下农民工是什么样子就知道了。我努力打消心里的各种鄙视人的念头，毕竟他是小雪的男友，我知道人不可貌相，有些穷人很有本事的，也许过一会我就会发现他神通广大了。我客气地冲他一笑，点了一下头。他不知道是不是心不在焉没看见，居然没有回应我。

明雪介绍说她男友叫严丰，然后我们就坐下吃饭。我和小雪已经很熟了，加上那阵子她心情不错，我们很快就有说有笑起来。小雪这丫头口齿伶俐，也很幽默风趣，我们聊得兴高采烈。我们聊天的时候，严丰就坐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脸色越来越难看。

我一边和小雪聊天，一边看严丰的脸色，心里觉得很得意。严丰一直不怎么讲话。过了一会儿，我想试探一下他是真傻还是装深沉。我主动对他说：“你怎么一直不讲话啊？”

严丰很尴尬，小雪赶紧冲我摆手要我别说了。我不管她，我又问：“怎么，我们说的东西，对你这个大才子显得很幼稚吗？”

严丰越发尴尬了，半天说不出话，小雪赶紧在旁边帮他圆场，说：“哪有，他这两天在写毕业论文，正发愁呢，过两天心情好了就好了。”

我当时那叫一个恼火，心想：我又没问你！我又扫了这男人一眼，心想：真不知道小雪看上这男人啥。我心里的阴暗面又占了上风，我想气气这男人。

接下来吃饭，我一直和小雪谈笑风生，看都不看严丰一眼。我知道严丰给气个半死。气吧气吧，这种懦夫，傍个像小雪这么漂亮的女友，不给点颜色你看看你还以为自己是男神呢……

李善渊

八

那天吃完饭，我就坐着，看着严丰，这男人一点付账的意思也没有。我就付了钱。三个人分开的时候，小雪甜甜地笑着，把脑袋凑到严丰面前，让他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我看着，又气又妒忌，牙齿都发痒。过后一段时间，小雪都没和我联系。我那段时间接了些活，忙着做事也没找她。其实我心里一直记着她和她男友的事，总想约她出来，问问她为什么喜欢这个男的。但是因为一直忙一直忙，所以就搁下了。

等到过了二十多天，我差不多忙完了，接到小雪一个电话，约我出来说有事找我。我就出来了。我们照例一起吃饭。小雪一直没说找我什么事，我就问她，约我出来到底有什么事。小雪支支吾吾地说，希望我帮严丰找份工作。

我当时觉得我又上当了，怎么出门之前不问问小雪为什么找我呢？如果我知道是要我帮严丰找工作，我都不会出来！我恼火地说：“怎么？他自己找不到工作？”

“他的专业不好找工作。”小雪小心翼翼地说。

“那不做本专业也可以啊，武汉这么大怎么会没有工作！”

“他也没有什么经验。”

“没经验先找个简单工作混混嘛！”

“我怕他受骗……他身上钱也不多了……”小雪说话声音越来越小了，像央求我似的。

她这话让我想起她当时一个人拎着行李站在车站着急得眼圈发红的样子，我又有些不忍心了。我说：“这样吧，我一个朋友陈文在一所培训学校负责招生，他那里需要人打电话。就是电话营销，很锻炼人的口才，也不需要经验，有人培训。我让你男友去锻炼锻炼。”

小雪兴奋地答应了，接下来又有说有笑了。我看她那样子，本想问问她干嘛这么照顾她男友，又问不出口，就算了。

九

我和陈文说好了，就把严丰安排进了陈文的公司。早上严丰去了，中午接到陈文的电话。我问陈文有什么事，陈文跟我说：严丰不适合做电话营销。

我问怎么回事。陈文说，他今天上午给丰简单培训了一下，就给了他一些电话名单。当时他在严丰旁边的办公室坐着，所以严丰打电话他听得到。严丰完全没有沟通技巧。打电话第一句话是：“您好，我们是新时代教育”，家长恐怕是没听清楚，严丰又大点声说了一遍。然后就听见丰一遍又一遍重复：“我们是新时代教育”，声音越来越大，吼得一整个校区都听见了。最后家长还是挂了电话。陈文说：这太可笑了，如果家长确实没听见，重复一次以后，还是没听清楚，可以转换话题接着和家长谈孩子学习嘛。学校的名字，一开始家长听不清有什么关系，只要你说动他，让他觉得我们学校可以解决他孩子的问题，他自然会把我们学校的校名搞清楚。像严丰那样的，估计家长是在电话那头逗他，故意说自己听不清楚。他居然可以吼着和家长重复那么多次，太不会处理问题了吧！

然后还有些其它稀奇古怪的事。严丰问家长：“你孩子上次考试考了多少分？”家长在电话那头估计是说：“考得还可以。”严丰在这头说：“还可以？那，六、七十分？”家长“啪”地就把电话挂了。陈文对我说：“家长说孩子考得还可以，我们至少要问是不是八、九十分吧？”然后陈文对我说，严丰说话粘不住家长，不能留用。

我当时又火冒三丈了。一个电话把明雪约出来，见面就开始数落她：“你为什么要我跟这么个人介绍工作？这么书呆子！除了读书什么都不会！我把这种人介绍给朋友，朋友怎么看我呢？我的脸都丢尽了（说真的，没到这一步）！这种人还算个男人吗，走在大街上被人卖了还要帮人数钱！就他那个样子，真是狗都不愿意缠他。你喜欢这个人，你躲一边喜欢去，你干嘛带他来见我（其实是我要求见他的）？看着脏眼，说话还脏嘴……”

我一边骂人，小雪就在那里急着辩护：“不是那样的……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越说越有气，越说越难听，最后小雪“哇”的一声哭了。

十

我见她哭了，就赶紧不骂了。心里过意不去，又去劝她。她哭了老半天。然后就跟我讲了她和她男友之间的事情。

严丰和她过去是一个村子里的，是青梅竹马。他们都是农村人，而且两个人都非常喜欢学习。但是她更为活跃，他却很木讷。在农村里，专心学习的孩子不多，很多小孩到一定岁数就去城里打工了，所以她就和他关系非常好。过去在老家的时候，他对她是非常好的，宠着她，溺着她，什么都听她的，要什么给什么……后来他考上了大学，学历史，大学毕业后发现不好找工作，就又读了研究生。她则考上了南京的大学，读中文系。过去在两个人还是学生的时候，两个人真叫一个两小无猜。但是，人渐渐的长大了，生活就变了。

生活的问题主要集中在他的工作这方面。他家里只有一个爸爸，靠种地供他上学。现在找工作的问题压在他身上后，他的压力太大了。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不再主动说话，不再哄她开心，总是心事重重心不在焉的样子。而且自从她找到工作以后，他变得更古怪了，看着别人的时候总就像他恨那个人一样。其实这也很容易明白，因为如果他不能找到工作，他就不得不回家务农。完全不能想象他爸爸见他回来种地的时候会是什么心情！现在他身上的钱也不多了，也不好意思再找家里要，她也没有办法帮他。如果再找不到工作，就不得不回老家了。

我听她说了，心里觉得自己确实不是个东西，又不好意思道歉（我这人脸皮厚，很少跟别人道歉）。只不停地安慰她，说些：“会好的会好的……”之类的话。其实我心里明白，“会好”的可能性是非常小的。最后我把小雪送回了家，让她少想这些事，明天还要上班。小雪一直眼泪就不干的样子，我心想：“这好个姑娘，下次可真不能再骂她了。”

十一

又过了几天，一天下午，我接到小雪的电话，声音很低沉，问我晚上能不能出来吃饭。我说我还有几张图片没处理完。她要我快点搞完，我问她有什么急事，她说：“丰今天回老家了。”

吃饭的时候，小雪一直想着心事不说话，我就不停给她夹菜，她也没什么反应。过了一会儿，她稍稍好了一点，要我不要夹了，她自己吃。我说：“算了，这个社会弱势群体多了，要是总为这些人操心，那哪里操心得过来。”

她说：“我不是在想这个。”过了一会，又说：“我是在想……”

我问：“什么呢？”

“我是在想，读书的时候，我们都学过很多道理。大部分的道理，都含有保护弱者的成分。只有达尔文说：社会是物竞天择，优胜劣汰。好吧，我承认他说得有理。马克思提出了共产主义，但是社会如果完全没有竞争，那就又会回到吃大锅饭的时代。有能力的人不奖励，大家做多做少所得完全一样，那又成为了另一种不公平。所以，其实达尔文的优胜劣汰，在某种意义上说，是相当正确的。但是就从丰这个例子来看，如果把他当一个弱者，给淘汰掉，那这个社会未免太没有同情心。如果一个社会的真理都如此无情，那怎么保证这个社会能存有温情？我不能想象，如果大家把优胜劣汰当做一种行为准则，那这个社会会多么冷漠让人怎么生存？”

我想了想，回答她：“我不是搞哲学的，但是我可以谈点生活体会。其实一个好的社会，优胜，但并非没有同情心。比如说我吧，我这人是个流氓，也没什么学问修养，但我除了玩女人，也并没有干过什么别的缺德事。我对待父母还是孝顺的，我对待亲友还是照顾的，上车看到老人，也知道让个座。我觉得你想得太多了，好像有一个丰，你就觉得这个世界很残酷。但是你看看你自己，你这么漂亮，这么聪明，你在这个社会不是有另一种表现吗。其实社会是多面的，人也是多面的。你就觉得丰的境遇悲惨，但是怎么没看到你自己的美好人生？至于为了一个丰，就怀疑这个社会和你的人生观吗？等你成了有钱人，你同情丰，你要捐钱给他也未尝不可。好好想想自己的事情吧，你是学中文的，我知道文青都巴不得自己能改变世界。要想让世界变得美好，先把自己的生活搞美好再说啊。”

小雪抬起头看着我，一板一眼地说：“我今天是第一次觉得，你这个人很有头脑。”

我心想：第一次？以前做什么人去了？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

自从那天晚上过后，小雪渐渐情绪比较稳定了，一直在那家商场工作。我们一直是好朋友。过了一年多，小雪告诉我，她想换工作了。

李善渊

下

十二

自那件事之后，我和小雪相处了一年多，关系一直很好。她上一休一，休息那天要么看看书，要么和我的一些朋友一起玩，唱歌吃饭什么的。我无论和谁一起玩，都喜欢把她带着。每次我带着她和我的一些初次见她的哥们吃饭，他们都用惊讶的眼神看着她。等她吃到一半去洗手间的时候，他们就一起问我：“你上哪里找来这么漂亮个妞？”每次他们这样问我的时候，我心里那叫一个得意啊！太开心了！但是也有不好的，就是他们都会问我同一个问题：她是不是你女朋友？我不敢瞎说，每次都老老实实承认：不是的，就是普通朋友。我其实真的很喜欢她，但是总不敢追她。

她现在变得比以前成熟了，脸上那种天真怯弱的表情已经看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温柔、优雅、知性、大方，该干练的时候也很干练。最迷人的，就是她有时候陷入思索时的表情，这一点真是谁也比不上。我知道这个姑娘迟早有一天是会引人注目的，看到她过得这么好，我真的很开心。

过了一年多的时间，她又开始找工作了。她还是想从事文字工作。她找了些时，我问她怎么样，她说还是不好找。很多公司的文案都要求三至五年经验，所以估计她只能从实习开始做起，但是实习文案的工作可不多。她投了一些简历，都没有回音，幸好她自己的工作是上一休一，所以可以边工作边找。

我这个人，是没有乐于助人的习惯的，一般对别人的事情都很麻木。但是她那天对我说工作难找的时候，突然有一个念头钻进我脑海：我要不要在她找工作这事上助她一臂之力呢？我自己有很多朋友，都是生意来往，这些人很多都是老板，可以帮她问问嘛。

我开始给每一个朋友打电话，常联系的，和不常联系的。跟他们讲她的情况，问他们能不能安排。还真有个朋友王元说他那里缺人，乐意见一下她，我就跟她说了，安排他们两个见了个面。

我把这事告诉她的时候，她非常吃惊的看着我。我后来才知道，她是吃惊我这么个人对她居然如此上心。但是那会子我没怎么在意，只觉得她工作搞定了，我心里也少一桩事。

她和王元见了面，王元对她非常满意，就确定了工作的计划。她就去上班了。她的新工作是周末单休，休息一天肯定还要做家务，所以我们平时就没什么见面的机会了。

十三

这样过了些时，我接到王元的电话。我以为是工作的事，但是王元说了让我吃惊的话。他说他爱上明雪了，又不好意思去追，想让我从中牵线搭桥！

我当时听了反应不过来，在电话里答应了，挂了电话，我觉得我什么事都做不进去了。

王元爱上小雪了！要我牵线搭桥！好吧，我承认，王元是比我优秀。这男人自己开公司，虽然是刚开的，但是我跟他比，只是个游手好闲的人啊！王元也没有不良习惯，平时工作上进、努力，单这一条，就足够把我比下去了！

王元长得没有我英俊潇洒，但是也一点不丑，很耐看的类型！而且他人很强势，在朋友圈里说话也很有分量。我知道小雪看男人的眼光，她不是很在意外貌，更在意内在的综合素质。王元平时没事还有看书的习惯，他看的都是和他自己生意相关的书，虽然他不看文学作品，可他怎么说出去还是爱看书的！我呢，已经不记得多少年没摸过书了！

再还有，王元的事业前途广阔，是个标准潜力股，我不过就会搞点平面设计，得过几次不知名的小奖。我过去总是炫耀我得的这些奖项，但是现在在小雪和王元面前，我说都说不出口！怎么办？真的给王元牵线搭桥么？

我实在不愿意给他们两个牵线搭桥，但是我不做什么，王元就追不到小雪了么？没可能！王元的能力很强的，他觉得找我帮忙好一点，才来找我，我不帮他，他自己追也不在话下！如果我拒绝王元的要求，会得罪朋友，而且可能结果都是一样。但是如果我去帮他，那我不是个天下第一大傻瓜？

但是我自己和明可不可能呢？我认识了她这么久，她可从没表示过她喜欢我哪一点。但是我又不甘心把她让给别人。我和她相处了这么久，我习惯她在我旁边了啊！我习惯把她介绍给我的朋友，习惯她和我们一起出去玩，也非常喜欢听她说那些玄乎的话。可是，我知道她根本看不上我！

我又没有上进心，又不怎么能吃苦，脾气也不大好，也没有事业，哪条都拿不出手……我的脑海里回忆起我过去看过的一些文艺电影，什么男主角本来一无所有，后来因为爱上女主角，变得奋发上进，最后拥有了事业和爱情的故事。这些电影都是我读书时看过的，我现在除了搞笑节目，什么都不爱看了。我心里想，如果我也变得奋发图强，拥有事业，小雪会不会爱上我呢？

那几天，我脑子里总在琢磨我自己的事业怎么发展，想了各种道路，但是又都被我自己否定了……

第一条道路，做一个优秀的平面设计师。这是我的本专业，也比较靠谱，但是，在国内，这很困难。国内的设计做得再好，高手都在国外，我又没法去国外留学，我的外语都不及格。靠自己那点悟性，我知道很难提升。如果我去北上广那种大城市打工，应该可以学到一些东西，但是我父母都七老八十了，我作为唯一的儿子，也不好背井离乡，所以这一条路被否定了。

第二条道路，去一家大公司打工。我这样做是想纠正自己每天玩到凌晨三四点的恶习。如果有一份体面的工作，有规律的作息习惯，小雪应该会更喜欢我。但是我已经多少年没打过工了，在家里闲得很懒了！如果去打工，我就要早上六、七点起床去赶公交车。这也太难做到了！所以这一条路我也放过了。

第三条道路，自己当老板。我知道自己还是很有能力的，也有一些人脉。但是，当老板比打工更可怕！老板虽然上班不用打卡，但是要操心，不是为这着急，就是为那头疼。我过去刚毕业的时候想过创业，后来看我的朋友们开了公司都忙得焦头烂额，我也就知难而退了。所以这一条路也只有算了。

再还有一个办法，我可以利用休息时间在家看看书，提升一点文化修养。我本来空闲时间就很多，这一条貌似比较容易做到。有那么几天，我翻我家书柜里的旧书，这些书都是我父母的，也有一些我小的时候他们给我买的名著。我读书的时候，这些书我还真都看过。我觉得看书可能比较容易一点，所以决定在家安静读两天，把聚会也推了。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坐下来静下心看书真是个比登天还难的事情！我坐在桌前一拿起书，脑子就开始走神，一会去冰箱找根冰棍，一会又打开手机看看留言，一会又跑去上厕所……然后我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懒驴上磨屎尿多”……我真的很奇怪小雪是怎么做到休息的时候在家看书，居然还看进去了！我强迫自己在书桌前坐了很久，觉得真是活受罪，最后把书一扔，还是出去找朋友玩去了。

试了这么多方法，我觉得我这人怎么样也不可能提升自己的，还是那句话说得对：没有人可以为别人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但是我还是不愿意承认失败，不愿意给王元和小雪做媒。

李善渊

十四

过了几天，我打电话给小雪，没什么事，照例是约她晚上出来吃饭。她回答：“今天晚上？没时间啊，小王今天晚上要和我一起吃饭。如果……”没等她把话说完，我赶紧挂了电话。之后她也没有打回来，估计心里有数。

之后过了几天，晚上，她给我打电话，要我到她住的地方来一下。我晚上一般没什么事，除了吃饭就是唱歌。我就去了。到了她的宿舍，看到她躺在床上，很疲惫的样子。我问她怎么了，她说她就是累了，要我去帮她买碗夜宵。

我去买了，给她送上来。问她为什么事搞得这么累。她说没什么，就是工作太累了。我问：“怎么？小王那里的工作这样累吗？”

她说：“也不怪他吧，公司新开的，业务很难接到，一接到就加班加点赶工。”

我说：“这种事不奇怪，新开的公司是有这种情况，过段时间就好了。”

她点点头，说：“是的，不过这些天可真头疼。”

我说：“凑合一下吧，把经验混到再说。”

她接着就休息了，我就回家了。

这样的事又搞了几次，我一直没太在意，她也没说什么。直到有一天，我下午接到她的电话，要我到医院来找她。我赶紧问她怎么了，她说她累病了！

我赶紧跑到医院，她一脸倦容，在打点滴。我问她怎么搞的，她这才跟我说了实话。

原来，王元第一次开公司，没什么经验，活很难接。接到了活，王元为了自己赚钱，不顾工作量很大，只安排很少几个人来做，把大家累得半死，他也不说招人帮忙。好不容易活做完了，王元不仅不多给大家点加班费，还要想方设法扣工资。其他员工都陆续走了，因为，留下来就意味着更多的活要做。到最后老员工没走的只有她了，也有新招一些人，但是都刚来什么都不会。其实她也想走，只是她性格温和一些，而且王元那段时间经常向她示好，她就不忍心丢下他。结果最后还是累病了，医生要她好好休息，她就跟王元辞职了。

我心想：这丫头这么吃得苦吃得亏吗？我在家看个书都看不进去啊！

接下来的几天，我就天天陪着小雪。这期间王元来了一次。他对小雪说：过去的事情，他不想再提，那个时候他也有难处。但他依然想得到大家的谅解。公司他已经关掉了，近期仍然会去打工，希望小雪好好休息。然后他诚恳地对明说：“你是一个好姑娘，非常非常聪明，一定会有好的前途，祝你幸福！”

小雪笑了笑，跟王元说：“没什么，都过去了。”

王元于是就走了，走之前塞给我2000块钱，要我好好照顾小雪。后来就一直没怎么和小雪联系了。

十五

小雪在家休息了大概两个多礼拜，我一直在她身边陪着她。给她买吃的，给她倒水，给她讲笑话……那段时间多么开心啊！没有烦恼，没有做不完的工作，只有我们两个人，也不用去想未来。我到现在都觉得那是我一生中过的最快乐的时光。小雪对我非常温柔，看着我的时候很热情甜美，有一天，她对我说：“你知道我现在心里在想什么吗？”

我笑着问：“什么？”

她有些害羞，轻轻地说：“我希望现在的时光永远继续下去。”

我心里微微一颤，笑着，没说什么。

吃完晚饭，我们出去散步。小雪那天特别温柔，说话声音低低的，甜甜的。她站在我右边，我的右手随着步伐微微甩着。她突然伸出手，要牵我，我就把手放到裤子口袋里去了。

这个动作让她非常紧张，抬起头吃惊地看着我。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还有一张车票，递给她，她问：“这是什么？”

我跟她说，我联系了我一个在北京工作的哥们，他在北京开传媒公司，公司开得很大，有100多个人。他那里需要文案。这是非常信得过的关系，我跟这哥们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他的公司我也查过了，名称地址都和他电话里说的一样，他的名字也登在公司网站上，网上还能查到他的访谈。我已经跟他介绍过了她的情况，他看过小雪写的文案，说写得非常好，要小雪到北京找他，我已经给小雪写好了介绍信，买好了车票，明天早上就可以出发了。

小雪震惊地看着我，半天说不出话，然后她非常大声地问：“为什么啊？！”

我对小雪说：“你是一只飞翔在天空的鸟，而我只是一只关在笼子里的鸡。也许你跟我关了几天，觉得鸡笼也很安逸，但是，只有在天空中飞的时候，你才是最美的。而我无论如何不愿意把你和我关在一起，因为，我喜欢看你在天上飞……”

小雪目瞪口呆地看着我。

我接着说：“也许你觉得我帮了你很多忙，但是其实是你给我带来了很多，如果不是遇见你，我不知道美好的生活本来应该是什么样……”

小雪的眼睛开始乱眨，眼皮子跳个不停。

我继续说：“我这个人从不轻易帮助别人，因为我过去不知道帮助别人有什么意义。但是我现在明白了，帮助别人是希望自己被别人记在心里。我希望很久以后，你回忆起我的时候，你仍然会记得，我曾经给过你怎么样的帮助，而我觉得这样就可以满足了。”

小雪的眼泪刷地流了下来，但她并没有说什么：“我一定要和你在一起，为了你我可以放弃一切”之类的话。我知道，这个丫头就是聪明。

十六

第二天早上，我来到了火车站，小雪带着行李在那里等我。我不说话，她也不说话。我们就这样在候车室坐着。然后我听到广播，小雪乘坐的那列车进站了。

小雪突然抓住我的手，非常紧张地看着进站口，手抓得非常紧，人在微微发抖。我想把她的手拿开，却发现她那会子力气比我还大。但我终于还是把她的手拿开了，然后把她推进了进站的人流，人流马上就把她推走了，我看着人流慢慢都涌进了进站口，我就走出了火车站。

火车站旁边有个咖啡厅，我就走进去，点了杯咖啡，坐在窗户旁边望着窗外出神。过了一会儿，我收到一条短信息，一看，是她发来的：我已经在路上了，不要挂念，我爱你！

我笑了起来，眼睛却湿了。有那么一会子我觉得我自己真是个英雄。我想起她说过的话，过去我不知道她在说什么，现在却明白了，她说的都是真的：就算现在的社会文化没落，但五千年的优秀性格，始终流淌在我们的血液里，世界虽然险恶，但智慧和勇气始终存在。因为，我们都是中国人……

（完）

黄学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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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然大雾

我喜欢看你在天上飞？

李善渊

黄学友 发表于 2015-10-25 1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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