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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玩月楼主 于 2016-1-19 17:03 编辑
新年的书瘾
王光福
去年的最后几天，集中精力看《红楼梦》。一则是为写一篇讨论黛玉谈诗的文章，二则是有一酒友酒桌上与我论《红》，把我问得张口结舌、羞愤而醉，遂发愤重读。十二月三十日晚，读完第廿五回。卅一日上午上课，忽然想起《剑桥中国文学史》，就想知道知道海外学者是怎样看《红楼梦》和《聊斋志异》的。中午与友人到文昌湖畔吃鱼小酌，下午就先不回家，到图书馆借书则个。
《淄博文化概览》要重版，有些内容需须补充，遂先到资料室借《山东文献集成》。本就老眼昏花，加之有五六分酒意，又忘了带老花镜，终于看不清目录，有一搭无一搭与管理员说些鬼话，悻悻而出。再到楼下第二借阅室去借《剑桥中国文学史》。馆藏只有一套，我晃晃荡荡、摸摸索索，终于找到它。我知道《红楼梦》和《聊斋志异》的内容在下册，所以就抽出一本仔细认定，然后借将出来，怀抱回家。
天已将黑，光线昏暗，就是戴上花镜，也分不清子丑寅卯、鲁鱼亥豕。于是摁开台灯，伏案翻阅。不翻不知道，一翻吓一跳——这哪是下册，分明是上册！上册就上册吧，翻翻也无妨，都是自己的专业范围。一翻不要紧，一口气就把《北宋》一章近一百页读完。就如同秦钟见了十七八岁的村庄丫头，觉得“此卿大有意趣”，遂生据为己有之想。
学校已经放假，再借已来不及，不看又心里痒痒，无法安度元旦小长假。于是灵机一动：“何不网购一套，既省事又可长期保存。”就先不吃饭，上网搜搜再说。先上当当网，八十八元一套，便宜得很，赶紧下单。谁知一点，淄川缺货。下边还有分册卖的，比整套卖略贵。一点，上册有货，下册缺货。借我可以分着借，因为那不是自己的；买我总不能买一半，摆在书橱上天天看着难受吧。我又到亚马逊去搜索。上册下册都有货，也能货到付款，价格一百一十二块五，比当当略贵。毫不犹豫，就下了订单。第二天再看当当网，想确认一下八十八一套的是否有货。货依然没有，价格已改为一百一十七了。
书还没到，干等无聊，就先干点别的。学报编辑让我把一篇文章的引文注明出处。一处在周作人的《苦雨斋序跋文》，这个我有；另一处讨论《水浒传》，在其《饭后随笔》中，这个我没有，但我知道收入了钟叔河所编的《知堂书话》。此书话不但囊括周作人所有谈书的文章，还包括其所有序跋，很多是没有收入文集的集外文和未刊稿。我也是读书人，当然喜欢买这类书读，尽管已有了《我的杂学》、《夜读抄》、《书房一角》、《苦雨斋序跋文》等谈书的著作。——图的是一个“全”字。
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的《知堂书话》，厚厚两大本，图书馆也有，但懒得去借。当当网原价五十九块八，现价四十五块九，还占不上工资的百分之一，立即下单。因为不够四十九元，所以外加五块钱运费，也划算，总不能为省五块钱再搭上一本无用的书吧——咱不疼钱，没地儿放啊。第二天，书到了，一看大吃一惊。封底的内折上写着“中国语文经典丛书”，书目有《知堂书话》，紧接着还有《知堂序跋》。这是怎么一回事呢？赶紧翻看《编者序》的《新版附记》，才知道此书的初版（岳麓书社）不包括序跋，后来的增订版（海南出版社）加入了序跋，现在的人大版，又把序跋分出去，单独成册了。——唉，不懂版本目录，是多么可怕呀！
上网一查，《知堂序跋》二十九块九，也有货。当时若明白，一起买了，岂不剩下十块钱运费——当时五块，现在五块。买不买呢？我想先看看周老先生的意见。周作人在《知堂书话•<《食味杂咏》注>》中说：
今年厂甸买不到什么书，要想买一本比较略为好的书总须得往书店去找，而旧书的价近来又愈涨愈贵，一块钱一本的货色就已经不大有了。好在有几家书店有点认识，暂时可以赊欠，且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拿几本来看罢，有看了中意的便即盖上图章，算是自己的东西了。
虽然还算不上藏书家，周氏兄弟确实是买书的好手。鲁迅先生的日记后边，每年都附有洋洋大观的“书帐”；周作人有无“书帐”，不得而知，因为见不到他的洋洋大观的日记，但是通过他买书读书谈书的文章及其书房的照片，也可见其气度不凡了。书光看算不得自己的，只有买下来盖上图章，才算自己的东西。于是我打算买。正在想着，快递员打来电话，说我买的《剑桥中国文学史》到了。
凡事一鼓劲儿，就做成了；一打岔，就泄气了。翻阅着《剑桥中国文学史》，就顾不得《知堂序跋》，就像贾宝玉，见了林妹妹就忘了宝姐姐——这是谁说的？我才不信呢。读书人就像王熙凤的贪财，藏得越多越好。我若做官，我就是大贪官，有瘾啊！——将来有缘，此书一定会摆到我的书架上，否则心里痒痒，影响健康者也。
2016.0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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